“可是……”
“为父知道你和长豫的感情深厚,甚至比和自己兄弟还亲,但这王权之路,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为父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免俗,和茂弘做一对千古君臣,哎,看来是为父想简单了。”
司马绍点了点头,说道,
“父王,儿臣遵照您的意思,去见了何充、桓彝、谢鲲、庾亮这些人,其他人虽说态度不明,都没有把话说死。唯独这个庾亮,话倒是说得很漂亮,又是马首是瞻,又是唯命是从,却……”
“却什么?”
“儿臣也拿不准了,只是感觉庾元规不会背叛他和长豫的情义。”
“这样嘛?那就让余姚的虞家动一动,让他看看不答应的下场。”
“父王,真的要那样做嘛?”
“为父早看这庾家不顺眼了,不过是颍川的二流世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高傲,为父几次三番登门为你求亲,都被他父子撅了情面。听说王庾两家打算明年就结亲了,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是,父王。”
“哎,对了,还有个事情,为父忘了问了,广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陶侃派过去也有几个月了吧?”
“父王怎么突然想起了陶侃,之前父王不是还力主杀掉他吗?”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要杀鸡儆猴,让江南这些人老实一点,别以为有点功劳就耀武扬威。现在嘛,是时候给这些江南人一些希望了。”
“父王,这事是儿臣失职了,儿臣只顾着长安的情报了,广州那边的忘了。”
司马睿点了点头,也没有责怪,
“不打紧,这种事情早一天晚一天,无关大局,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够累的了,长安的事情,看来还得有几个月。”
长安的静、建康的急。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广州的闲。
陶侃自打到了广州之后,很快就等到了自己的侄子陶臻,侄媳妇顾氏,和那个名动江南的厨子顾楚子。
在顾氏的引荐下,陶侃有和顾家在广州的负责人顾众取得了联系。
这样一来,是人也有了,人和也有了。
陶侃先是把王机当年出卖王澄的事情,散布开来,然后又把杜弘出卖杜弢的事情也跟着散布出去。
这两道消息一散布出去,就马上有人上门来告诉陶侃,王、杜二人的藏身之处。
王、杜二人哪里是陶侃的对手,陶侃只是略微出手,就把王机、杜弘擒获,顺便还平定了一些当地秀才的造反事件。
叛乱了许久的广州,就这样,不出半个月就被陶侃平定了下来。
陶侃本想着凭这次军功,琅琊王能够重用自己,重返荆州,报杀子之仇。
可是建康好像没什么表示,只是按例给封了个侯,增封了一些食邑,对于自己请战荆州的事情,不置可否,直接冷了起来。
陶侃倒是也没泄气,每天太阳出来之前,就把院子里的数百甓瓦,都亲自一摞一摞的搬到院子外去晒太阳。
又在太阳下山之前,把这早晨搬出去的甓瓦在搬回院子。
周而复始,每天如此。
看着他这疯魔一样的举动,陶臻忍不住问道,
“叔父,这些甓瓦,是有什么奥秘吗?你这每天进进出出的,何必多此一举。”
“嘿嘿,阿臻哪,你还是沉不住气,这才几天,你就忍不住要问了。不怪你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好在叔父在他们眼里还有点用。”
“叔父,不是大侄子说你,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还不如领兵去把交州也打回来。”
“哎,阿臻,这人哪,第一就是要沉得住气,你看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厨子,那就是一个沉得住气的高手,这院里院外的人,谁见我这怪诞的举动,就算不敢问,谁不偷瞟一眼,暗地里偷笑一番?就是那个厨子,他一眼都没看。”
“能不高嘛?你别看他是个厨子,还丢了一只胳膊,他可是把剑架到南顿王脖子上的狠角色。”
“好家伙,顾家这心机够深的啊,这不是让咱们陶家给他们顾家撑场面嘛?我说顾家哪来的好心,不惜抛弃合作多年的王机,给我来做一个军功,原来是想告诉南顿王,顾家和陶家一体。”
“叔父,你的事情,顾家也没少在暗中帮忙,况且那个南顿王也不是什么好人。”
“也罢,要不是这些人在建康争得头破血流,我这条命还真就保不住了。如今建康虽然把我们闲置在广州,但咱们不能自暴自弃,我每天搬这些甓瓦就是要告诉你们,记住这些耻辱的日子,总有一天,等他们争够了,斗完了,咱们要全拿回来。”
“叔父,原来你还有这番深意,我还以为你是受不了冷落,疯掉了。”
“滚滚滚,多去看看来往的情报,长安没有几个月的奔头了,这就意味着,建康那位也终于不用再装下去了。”
“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最近倒是发现一处荔枝,好吃的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建康那位要是坐上了龙床,那第一战要打哪里?”
“啊?琅琊王要称帝,他不是挺忠心的嘛,年年的供奉不断,使者不绝。”
“你还装是不是?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建康的事情?”
“哎,叔父,这事情咱们叔侄自己知道就好了,让外人知道多了,他们不是更害怕了?害怕我们找他们报仇雪恨。”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那你说说,一旦琅琊王登基,他先打哪里?”
“这还用说,自然还是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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