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这一追,就从湓口,追到了海昏,恰好碰到王棱也把杜弘留在海昏的兵马全收拾了,杜弘只得继续向南逃窜。
杜弘逃到豫章,下了船,正要进城,忽然看到身后的大船火起,豫章太守周广裹着一脑袋纱布冲了出来。
杜弘只得继续向南逃遁。
“大将军,你不能再追了。”
周访好不容易在豫章城外,追上了王敦,联合豫章太守周广,把王敦绑到了大将军府中。
“你们俩要造反吗?放开我。”王敦怒目瞪着二人。
“大将军,你不能再追了,再追下去,杜弘还没死,你的血都流干了。”
“我不管,我就是死了,在死之前,我也要把杜弘抓住,带到建康去,问一问戴若思,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伯父,如果我们到不了建康哪?那这些将军士卒可就都白死了。”
王羲之一句话,让王敦的滔天怒火瞬间平息。
是啊,
如果到不了建康哪?
或者说,
如果到了建康以后,人家不认哪?
王敦的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一瞬间感觉,这个大将军还是虚的。
任凭你有多大的功劳,
只要建康那里,有人说你不行。
你随时可以被取代。
这官还是不够大啊?
冷静下来的王敦开始重新部署兵力,
命周广继续留守豫章,和沈充一起,抚恤百姓,收敛尸体,重建城池。
命南康太守虞潭、庐陵太守羊聃、晋安太守羊曼,整兵劫断杜弘南逃路线,
命甘卓从宜阳出发,分兵切断江州到湘州的道路,防止杜弘逃回湘州。
命周访督李恒、李午、缪蕤等诸将,继续追击。
周访再次点兵追击,一边如下山猛虎,另一边像斗败公鸡,周访连战连捷,从豫章出来,先是在钟陵给了杜弘第一记耳光。
杜弘丢掉一半辎重继续南逃,又被周访在追到了丰城,此时甘卓也恰好赶到,两军会师,又打了杜弘一记闷棍。
杜弘继续向南逃遁,出了豫章郡,进了庐陵郡,竟然失了踪迹。
追到了巴丘城的周、甘二将闻出了空气中的诡异,停下了追击的步伐,甘卓回师宜阳,防止长沙的杜弢出湘州支援。
周访一边分兵搜索,一边联系庐陵太守羊聃。
“什么?这家伙居然跑了?”
周访没有等到羊聃,反倒是等来了宣城公司马裒的信。
“宣城公信里怎么说?”荀灌问道。
“他说久劝羊聃无果,羊聃还以保障他的安全为由,裹挟着他逃往了晋安郡。”
“怪不得到了庐陵郡就没有消息了,原来这地方,早就烂透了。”
荀灌想起了刚刚踏入庐陵郡的时候,遭到的莫名袭击,本以为是杜弘的斥候,结果抓过来一看,都是些半大孩子。
“我现在算是知道杜弘、张彦袭击豫章,周广太守为什么没有防备了?”王羲之也把玩着一块石头说道。
“为什么?”
“因为,这杜弘、张彦,就是从这里出发进得豫章郡,而不是从湘州。周广太守的防御重点都在西边,杜、张二贼却是从南边杀进来的。”
“你是说,这里已经变成了杜弘的地盘?”
“是,我怀疑那封信都是假的。庐陵早就丢掉了。”王羲之思考了片刻,再看向周访,“周将军还记得吗?豫章的那次太守大会,两个羊太守没有到场。”
“是,羊曼、羊聃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不把大将军的军令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哪?如果是他们丢了庐陵,不敢去见大将军,害怕被问罪哪?”
“这有可能吗?”
“有可能,不是有可能,简直就是一定,周将军还记得南康太守虞潭怎么讲吗?”
“虞潭?难道他也有问题?”
“不是,他当时已经差不多明说了,只是我们没有留意。他母亲又是那个敏感的身份。”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娘孙氏变卖了自己的嫁妆,还劝他变卖自己的家产,和南康的士卒百姓同心协力。”
“当时我们以为他是搞高姿态,表忠心,都没有在意,你的意思是,他这句话没有丝毫夸张,南康的局势已经紧迫到了他要变卖家产才能勉强维持?”
“恐怕这就是虞太守当时给我们的警示,从他那个位置来说,这已经很冒险了。”
“那逸少,你的意见哪?”
“不要理会羊家兄弟了,试着去南康联系一下虞太守。”
“周将军,这仗没法打了。”督粮回来的李午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粮草又被劫了?”
“可不是嘛。幸亏后方督粮的是沈老板,人家二话没说,又给补齐了,要不然末将这颗人头就被大将军拧下来当球踢了。”
“等等,沈老板?你没有问他,庐陵郡里有没有他的暗仓?有得话,何必这样冒风险?”王羲之问道。
“问了,上次被劫,你不就嘱咐了嘛,我怕忘了,一见到沈老板就问了,沈老板居然说庐陵郡太凶险,他的商队在这里没有生意。”
“干。”周访给了自己的脑袋一拳,“我早该想到的,胆大包天的沈老板,连钱币他都敢铸,却不敢来庐陵做生意,肯定有毛病。”
几人正在发愁到哪里找杜弘时,南康太守虞潭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说,你是谁?虞潭?”
周访看着眼前顶着一块抹布一样的破衣服,手中还拄着一根木棍子,左边的胳膊绑在棍子上,右边的胳膊绑在身上。
“是、”
虞潭忍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了,说完了一个是字后,轰然倒在众人面前。
“快快,掐人中,拿冷水,不行,冰水。”周访喊到。
“周太守,不用,我就是饿的,在山里躲了五天,这次才跑出来。你给我个馒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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