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万保时不时能看见刚刚的人蠹。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人蠹从他脑中晃出去。
“村长！村长！”
万保闯进村长家的院子中。
村长皱眉从屋中走出道：“怎么了？”
“村长，听我说，我们必须关掉那窑！”
“窑出事儿了吗？”
村长说着就要去看那口窑，对陶缸村来说，那口窑现在就是他们的摇钱树。
“不不不，窑没事。”万保摇头道，“只是，我们不能再烧陶缸了。”
“万保，你到底怎么了？”村长拉着万保的手，“慢点说，慢点说。”
“那缸，是怪物。”
村长脸色一变：“什么怪物？”
“我亲眼看到了，王掌柜，不，后山那妖女，她在缸里，养了怪物！”
万保越说越激动，握住村长的手越来越用力。
村长抽开手，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万保：“万保，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有，二虎跟水生呢？”
万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起来：“我不能让窑再开着，我要把窑堵上！”
“我要把窑堵上！”
万保像着了魔一般，往外冲去。
“万保！你去哪儿啊！我问你话呢！二虎跟水生去哪儿了？”
眼见着万保往窑那儿冲去，村长担心出什么事，也跟了上去。
“万保！你回来啦！这月的货送去了，银子到手没？”
窑里，几个大婶围着万保。但万保今日却不像往日那样笑容满面，他神经质地嘀咕着。
“必须关掉，必须关掉。”
王翠兰疑惑道：“万保，你说什么呢？关掉啥啊？”
万保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还有堆在她们后面的陶缸，忽然想起中午的那一幕来。
缸长出了人的肢体，黏糊糊的肢体伸长，扯住自己的小腿，把自己往缸里扯。
那团粉色的肉块。
还有那幽暗缸中隐隐发光的眼睛……
“不能再有那样的怪物了！”
万保忽然大喊一声，从地上抄起锤子。
一锤，一锤，又一锤。
他砸碎了堆着的缸，里头粉色的肉块掉了出来。它们拖动着怪异的肢体，缓缓朝着万保爬来。
“别过来！别过来！”
王翠兰和李如花看着万保挥舞着锤子，一下又一下地锤着村民们烧出来预备腌咸菜的陶缸。
“万保！你疯了吗？”
王翠兰大叫着，却不敢上前夺下万保手上的锤子。
村长这时，也赶到了现场，他对着几个妇女大叫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快去叫人来！”
“你们这些怪物！”
“万保！万保！你听我说！哪有什么怪物！”
可万保此刻根本听不进去，那些怪物在他看来，是那般真实且可怖。
渐渐地，它们身上的脸变成了李如花的脸、王翠兰的脸，又变成了村长的脸，最后变成了孩他娘的脸，变成了万广的脸。
“不！孩他娘！”
“小广！”
“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啊？”
万保眼中含着泪水，有着他妻儿脸的怪物，此刻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万保，万保，加入我们吧。”
“这不是你们！你们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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