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周九河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住在这一栋洋楼,在桂琴嫁过来后也算是见过几次,他们知道桂琴娘家势大,不敢得罪,但又瞧不起周九河身世,连带着自然也懒得讨好桂琴这个周九河的媳妇,因此几人的相处一直是不冷不热,平时大家连饭都是各自分开吃,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今天这声嫂子可是头一回。
桂琴没什么情绪地回头看着他。
男人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虽然同是周家的孩子,但他长得并不像周九河,眼睛不大,绿豆一样,一个酒糟鼻,红红的挂在脸上,气质也窝窝囊囊,看上去实在丑陋,笑起来就更加猥琐。
此时他满脸讨好地看着桂琴:
“嫂子,你跟九河是一家,说的话底下人肯定会听,能不能让外面的几个兄弟替我跑一趟,去八大胡同再接个人过来?”
外面是在打仗,男人已经看出来了,这刀枪无眼的,说不好就要连累着无辜,其他百姓死不死他不管,男人心里头惦记的,是他在外面养着的情人。
他身边,同样是周九河弟弟的另一个男人,闻言也对着桂琴露出殷切神色。
“嫂子,我也有个朋友,同样住在八大胡同,你让人也一起把她带回来吧。”
桂琴真是被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气笑了。
“呸!这种话也亏你们好意思说!八大胡同是个什么地方,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想让我派人去,这四个字从嘴巴里说出来我都嫌脏!”
她毫不犹豫地把两个人都给怼了一遍,然后才转身,施施然回到自己房间。
丝毫不顾及两个男人在她身后露出怨恨的神色。
“周九河娶的女人也太狂了,怎么敢这样和我们说话?”
“就是,给她点好颜色她还真想开染坊了!给她面子才想让她帮这个忙,难道她不管,我们就没主意了?走,我们去求爸去!”
周父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子,只是没在一栋洋楼,两栋楼之间隔了差不多五十米。
守卫见他们要出去,倒是没有阻拦,只隐晦提醒道:“周副官吩咐过,从今晚开始,这栋楼再也不许进人,您二位要是出去了,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什么难不难的,不就是打仗吗?真当我们兄弟是没有见识的,难不成还真怕了?”
两人冷笑,并没把守卫的提醒当回事,依旧坚持着离开了洋楼。
反正他们自己走了,妻子跟姨太太还在这栋楼里,周九河难不成还真敢让人拦着他们回家跟妻子团聚?
两人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楼上,挽月听着一阵一阵连绵不绝的枪声,心口越揪越紧。
“不是只打方大帅吗?为什么参与的人反而变多了,打仗范围也在不断朝我们靠近?”
桂琴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她的自言自语,给她解释道:
“战乱战乱,逢战必乱,这是正常的。就算源头只是贺宗明跟方大帅两波势力对打,也肯定会有其他动贼心的小势力头子趁乱搅合浑水,试图去分一杯羹。”
“什么?那跟他们打仗的到底会有多少波人?”
挽月担心的脸色泛白:“他们手里又有多少人手,会不会,会不会……”
她不敢把那些不吉利的念头说出口。
桂琴却不以为然,贺宗明假死隐忍多日,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会今夜发动事变。
不过,当她看出挽月在真情实感地为贺宗明担忧后,眼中忽然掠过一抹狡黠。
她故意道:“抢地盘这种事,成王败寇的谁说得准,小挽月,要是贺宗明真的运气不好,就死在了今天晚上,他可能临死都带着被你背叛的愤懑,你会不会后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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