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答案的缘由,便只留在贺宗明一个人的心底。
下属终于打扫好牢房,勉强把遭污的环境收拾成一个可居住之地。
外面的天已经隐隐要亮了。
小宋跟贺宗明也终于在干净的草垛中各自躺下。
贺宗明不知是睡还是没睡,闭目休息。
小宋也闭眼睛躺了一阵儿,忽然嘀咕道:
“也不知道周副官昨晚过得怎么样?”
他嘿嘿笑了一声:“平日里一口一个女人就是麻烦的人,竟然也成婚了,希望以后他可别后悔说过的话,自己打自己脸。”
又想去跟贺宗明探讨,见到男人闭着眼的冷酷面孔,才又默默地缩回自己的位置。
小宋安静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来,也有点想我媳妇儿了,她可是个好女人,之前以为我出了事,二话不说就要殉情,我回家报平安的时候她正拿着绳子上吊呢,可吓死我了。”
贺宗明:“……”
小宋是他最得手的一个亲信,也是战场上跟他最默契的一个下属。
战争中他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但有些时候,就靠他那张嘴,他真的偶尔会阴暗的生出杀心,想要把他给一枪毙了。
他看似闭着眼已经睡了,实际上精神却始终亢奋,处在一种自己跟自己的较劲中。
把挽月关进大牢,看似是对她的惩罚,实际已经是他最克制自己情绪的一种处理方法了。
没人知道,当挽月张开双臂,拦在带着牛二爷远去的那艘货轮前的时候。
贺宗明处在黑暗中冷凝着她的那几秒钟,是真的想开口下令直接让人把她给毙了。
养不熟的马,就杀掉。
同理,养不熟的女人,一直强留着也没意思。
话都到了舌尖,就差脱口而出,目光看到挽月那凸起的肚子,才叫回了他的理智。
她该庆幸,身上有个孩子,救了她一命。
否则要是换成旁人,三番五次跟他作对,甚至还敢腐蚀他军部的下属,贿赂他们私放囚犯,他早就把人给断骨剥皮,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以儆效尤。
时间在安静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厚重的墙,把一方天地隔成两个空间。
两个牢房住着三人,贺宗明他们没有睡着,挽月却也同样不习惯环境,睁着眼睛。
她抱着自己的肚子,靠坐在墙角,巴掌大的精致面孔上一片难过之色。
眼睛静静看着地面,喃喃自语: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声音细而小,甚至从她脚边爬走的蚂蚁都听不清。
也就只有那缕从墙缝中渗透的寒风知道,这个嘀嘀咕咕的大肚子女孩,细弱的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内容。
她在一次次的重复:“对不起……阿立。”
音色沉重,宛如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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