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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偶有几缕微风。
庭院中倒是宁静,清晖拂照,洒落于青石板上,泛起柔和的光晕。
一张石案,几个木凳,旁边一堆的水果瓜皮,公孙妙善未至,徐平自己倒是差点喝饱。
“嗝!”看着案上的冰镇果水,他嘴角也是微微一颤。“这天也太热了,特么越喝越想喝。”看着眼前这一摊乱七八糟的,徐平摇了摇头。“算求!管他呢。”
话音刚落,人来了。
回目望去,但见公孙妙善依旧是那身衣服。许是受月照影响,徐平总觉得她脸色不怎么好,还有几分苍白。“学生见过夫子。”
“咳,咳!”正欲开口,公孙妙善却是咳了几声。“既是品酒,随意些便可。”她掸了掸木凳,缓缓坐下。“这就是你说的冰镇果水?倒是与寻常颇有相异。”
“……”听闻此言,徐平手忙脚乱的将桌案收拾干净。“呵呵,夫子言笑了。这个不重要!”说着,他将壶中美酒缓缓倒出,赶忙又重新剥了一些果肉置于冰壶。“这酒可烈,夫子尝尝?”
看着眼前的酒盏,公孙妙善心中生出一股奇特的感觉。虽好酒,却从未有人邀自己饮酒。
于自己而言,常人或敬之、或畏之、或惧之、或远之。她习惯性的取下腰间悬着的梨木壶,稍稍愣神,又将此壶放下。“你这滑头倒是有心了。”言罢,她素手擎杯,烈酒入喉。
初品,公孙妙善秀眉微蹙,火辣之气冲荡于脏腑之间。她朱唇轻抿,一丝唇痕残留于杯口,恰如丹蔻之上,娇艳以为点缀。“确是好酒,满上。”
徐平呆呆的看着对方,一时竟然愣神在旁。
见状,公孙妙善眉头微皱,继而手指敲了敲台面。“愣着做甚?”
“啊?哦,好好!”徐平赶忙为其续满一杯。
再品,她眼眸之中微光乍现,双颊淡红,仿若星点暗夜,恰似春桃初绽,便是苍白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六国能人辈出,或文道称雄,或武道显圣。”说着,她缓缓起身,酒气自口内溢出。“对否?”
徐平点了点头。“这世间豪杰如过江之鲫,自是多不胜数。”
闻言,公孙妙善身姿微侧,发间珠翠轻轻摇曳。“于吾之前,皆为刍狗。”
“……”徐平心头大颤,视天下英雄为无物,这是何等气魄。
话到此处,她举目四望,眼中满是不羁与傲然。恰如世间万物,皆尽于杯中烈酒。
“夫子……”
公孙妙善拿起桌上酒壶,她笑,笑中带着三分醉意,七分豪情。似与天地同醉,与岁月共舞。“抚琴,助酒。”
徐平微微点头,随之将古琴放于膝盖之上。“学生献丑了。”
他轻拢慢捻,指落弦动,一曲平沙落雁,音律悠悠而起。初似微风拂面,起层层涟漪。曲调渐展,似雁翔天际,留阵阵惊鸣。
其身旁,公孙妙善举壶畅饮,虽烈酒穿肠,却不见半分苦涩。反倒是那股子洒脱之意,愈发浓烈。
徐平神色专注,眉宇间尽是沉醉。他指下琴弦颤动,时而高亢,如雁鸣长空,声震四野。时而低回,似雁落平沙,悠然自得。
闻曲,公孙妙善侧身而视。“素闻你词赋有道,且作一赋,待吾观之。”
听闻此言,徐平缓缓闭目。“夫子谬赞了!
时维朱夏,清晖澄澈。抚琴助酒,吾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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