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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阴云密布,微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文德殿外的花植在雨中微微摆动。
与徐平之前所料有些偏差,隆圣帝居然真的病了,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殿内,皇帝面色苍白如纸,人虽虚弱的靠在龙椅上,其目光却依旧锐利。看着徐平一步步踏入殿中,他轻咳了几声。
徐平身着常服,并没有刻意整装。他缓步靠近案台之前,而后躬身一拜。“微臣徐平,拜见陛下。”话虽恭敬,其眼神内却潜藏着一抹深沉。皇帝迟迟不下派文书,恐怕也是等着自己入宫。这个老登,一天天的累不累。
见状,隆圣帝微微抬手,虽示意对方随意,声音却不同往日,语气中颇有几分威严。“徐平,此番前来,想必对率军大梁之事,已有妥善筹谋。说吧,来找朕何事?”
闻言,徐平站直身子,而后双手抱拳回应。“大梁的局势错综复杂,微臣虽精心布局,仍存些许难以预料之变数。
无论驻军梁境,还是联合姜安民抵御南安大军,都需要时间筹划。现如今,粮草已运往玉螭,却不知陛下打算何时下旨?”
“……”本想说些什么,隆圣帝思虑片刻之后,却是没有开口。
见其不作表态,徐平倒也不急,两人就这么相视无言。
此时,雨滴急促地敲打着殿窗,发出连绵的清脆声响,春风袭来,殿窗也随之吱嘎晃动。
许久过去,隆圣帝轻咳数声,而后眉头紧蹙,目光望向殿外那昏暗阴沉且飘着微雨的窗外。“是你自己来的,还是周信去找的你?”
“回陛下,梁国局势险峻,周信自然急需回国。不过,即便没有他,微臣也打算宫觐见。”言罢,徐平亦是转头看向窗外。
给纪武与宁毅的圣旨早已拟定,只待徐平大军开拔,隆圣帝便会传下。为何迟迟不给周信下文书,他也却有几分犹豫。“此去大梁驻军,该说的都说了,朕也没什么可额外交代的。
徐平,一切当以国家利益为先,这其中的关系,你要思量周全。”
徐平微微低头,将目光收回。姜云裳的事,皇帝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怨怒。他居然没有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这倒是让人不好揣测。“陛下请放心,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辱使命。
只是,待大军入梁之后,除去军需补给需要陛下全力支持。玉螭的驻军与栗仓管理还望陛下……”
“你在试探朕吗?”隆圣帝的眼神瞬间一凝,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放心,这些自会妥善安排,驻军玉螭的蒙章会听你调遣。
既是国之大计,你与蒙章务必要同心协力。徐平,朕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给你下绊子。你的那点小心思,朕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接受。
倘若朕不想要北境一十三郡,你可知意味着什么?大周,不是只有你父王可以掀桌子。
姜云裳之事,只此一次。”言罢,隆圣帝撑着扶手缓缓起身。“你要记住,只有这一次。”
闻言,徐平的心头虽猛然一颤,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极其平静的回道:“臣一心只为陛下和大周,绝无半点私心杂念。”
“司徒文呢,最近你和司徒府倒是走得颇近?”隆圣帝冷笑一声,话语中带着一丝阴沉的寒意。“有些事情,不要碰。这不是态度,是警告。
朕可以让步,但你不能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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