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叔父的过失。若非我御下无方,疏于管理,岂会让这些蛀虫为祸一方。叔父有罪,愧对朝廷,愧对瑜州啊。”话到此处,黄世安抬起袖口轻拂眼眶,似乎再晚一些就会潸然泪下。
徐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表演,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嘴,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见对方不表态度。黄世安当即岔开了话题。“贤侄啊,此次巡营辛苦了吧。先不说这些,吃好喝好,有什么差事明儿个在办。”言罢,黄世安拍了拍手。“真是没点眼力劲,快上菜啊,磨磨蹭蹭的!惹恼了老爷的贵客,可别想再拿赏钱。”
话刚说完,屋外待命的下人们急忙端着美味佳肴快步入内。不到盏茶的功夫,餐桌上就摆满了各类美食。
徐平见状,眉头微微皱起,他再次听出了黄世安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自己走个过场,该给的银子一分不会少。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
时间一晃而过,两人侃侃相谈,倒还真有几分叔侄的味道。酒足饭饱,黄世安倒也没留徐平在刺史府暂住,亲自送其前往驿馆之后,便也匆匆回府。
……
二更天,徐平屋内仍旧燃着烛火。英月娥跪坐在床榻旁,开口说道:“世子,这些便是今日所了解的情况。”
“这么说来,在你打听了一些黄世安的情况后,便去私访了城内的居民?”
“是的,不过当初翻修城墙的劳工一人也未曾找到。多方询问之下,这些人或是失联,亦或是离开了溧阳。”英月娥黛眉微皱,整个溧阳城的百姓,都对这位刺史看法颇好。
徐平稍作思虑,而后缓缓起身。“这事有古怪。还有什么具体讯息?”
英月娥想了想,继续回道:“处决瑜州营副将之事,满城皆知。但他们妻儿老小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全部离开了溧阳。”
“怪不得没有引起动乱,看来黄世安是控制了这几人的家属。离开溧阳是肯定不可能的,大概率已经遇害了。斩草除根这种事情,一州刺史岂能不知。”徐平捏了捏下巴,长叹了口气。
这才刚一离京,对方就已经开始清理线索。外营何其之多,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自己来了瑜州,要么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要么就是皇帝的心思已经被人猜透。
“溧阳是何时开始修桥改路?据说去年曾发山害,黄世安亲自带人前去疏通,这里可有打探到什么可疑之处?”英月娥正欲开口,徐平又继续追问。“还有,溧阳今年的秋收纳粮齐吗?在他升任之前,此地是否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此事?”
“世子,溧阳的道路改建已经有些年头了。据当地百姓说,黄世安为了保证道路通顺,每年都会花大量银子翻修。山害去年确实发生过,但具体有多严重,并没有确切的说法。至于纳粮之事,死人是常有的,就算在咱们北境也不例外。”
听闻此言,徐平微微颔首,随即拿起一块配饰不停的把玩。“年年都翻修道路?”
“是的!”
“黄世安倒是聪明……”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