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帮不了她,它能帮的,就是把出云观的庭院打扫干净,不让细雨为院子的落叶烦心。
细雨要做的事,很多。
她要打坐,修炼,画符,练拳,她还要给师父做一日三餐,给师父熬药。
观里挺穷的。
小纸虽然是一张纸,但它有眼,它会看。
出云观常年累月都没有人来,听师父和细雨聊天,没人来就说明出云观没有香火。
没有香火,就没有钱。
可师父的咳嗽,一日比一日厉害。
明明师父的医术很不错,可他自己治不好自己。
细雨就想办法,到后山林子里设陷阱,捉野味,托山下村子里的猎户拿到镇上卖掉。
挣回来的银钱,一大半换成糙米粗面,盐巴菜油,剩下的就一文一文攒起来。
攒够了,细雨就托人,请镇上的大夫来给师父把脉。
师父很生气,说不用请,请大夫也无用。
可细雨打定主意的事,连师父也说服不了她。
大夫请来了。
把个脉,写个药方,就把细雨攒了许久的银钱,一扫而空。
细雨继续攒钱,药方有了,可还要去药铺买药。
那么忙碌的细雨,她开心吗?
小纸不知道。
那时候的它,跟细雨接触并不多,细雨也很少跟它打交道。
细雨爱和大白一起玩。
她总是笑。
捉弄大白成功,得意大笑。
熬好的药汤,固执的师父不肯喝,细雨就端着药碗站在师父面前一动不动,直到师父败下阵,接过她手中药碗。
那时的细雨,脸上会露出略带狡黠的笑意。
画好一张符,她蹦蹦跳跳去找师父,被师父夸奖后,细雨会咧嘴大笑,张扬得很。
“师父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
瘦弱的师父慈爱的看着她,捋着花白的胡子。
“是啊是啊,为师的小细雨,是最最厉害的。”
“嘻嘻,”细雨得意洋洋,“那师父也是最厉害的!只有最厉害的师父,才能教出最厉害的徒弟嘛。”
下了山的细雨,确实挺厉害。
下山后,挣钱比在山上容易。
细雨挣了很多银子,小纸觉得,有了银子的细雨,一下子放松不少。
她心心念念要回出云观,因为她有银子了。
她可以请回来更有名气的大夫,给师父看病。
对了,她的如意百宝袋里,还有几瓶药。那是经过横塘镇时,托横塘镇的方老大夫给师父制得能止咳的药丸。
吃了这些药丸,师父的身体会好一些吧?
苗妩静静聆听,小纸所讲述的,细雨在出云观的日子。
原来那跳脱、灵动,嘴巴不饶人的小道士,也曾如此辛苦过?
怪不得她如此看重银钱。
这世道,银钱虽不是万能,可没钱是万万不能。
细雨算是悟道了。
当时在长日醉时,她也曾听细雨提起过出云观。
不过,细雨没怎么提观中生活,提的最多的,是她的那位老师父。
苗妩当时就听出来了,恐怕在这小道士心里,最最重要的人,就是那位一直闻名,却未曾谋面的师父了。
如今,从小纸嘴里,不过是更加印证了她这个想法。
如此辛苦的日子,却仍养出那灵动跳脱的性子……只能说,细雨的那位师父,确确实实是位好师父。
给了细雨很多很多的关爱。
苗妩微微一叹。
“原来,细雨在出云观的日子,过得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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