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
小纸抬头,看向细雨。
细雨抱着胳膊,朝它耸耸肩。
意思就是——看吧,是不是脑子有病?
大白也歪着脑袋,盯着理直气壮的小扁担灵,左瞧右瞧。
小扁担灵被它盯着心里发虚,不动声色地朝小纸旁边,挪了挪。
小纸扭头看它,“在你眼里,刘家两兄弟……还是孩子?”
小扁担灵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啊,他俩当然还是孩子了。”
它刚被刘家爷爷捡回家的时候,刘家兄弟刚死了爹。
两个小娃,一个三岁,一个一岁。
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被娘家人强行带走,逼着改了嫁。
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老头,还有两个话都说不囫囵的小娃娃。
那时,他们住在村子里。
刘家有地,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了劳力,有地也养不活自己。
村里人都同情刘家一老两小,可再同情,也不可能替刘家把地里的活全给包了。
刘家,给不起工钱。
白给刘家干活,谁也不愿意。
家家户户各有经,难念的又不止刘家。
刘家爷爷一把年纪,还要躬着腰驼着背,在地里劳作。
地头上,坐着刘家俩孙子。
后来,刘家爷爷从河边淤泥里捡到一根黑漆漆的木头,看着沉甸甸,拎着却轻得很。
把沾满淤泥的木头洗干净后,刘家爷爷拎着木头回了家。
这根木头,就是小扁担灵的本体。
一根被雷劈断后掉入河中,又被河流带出深山,埋在河边淤泥中,不知过了多久的雷击木。
到了刘家,小扁担灵对刘家困苦的日子很是同情。
既然刘家爷爷帮它从淤泥里脱困,那它当然有恩报恩。
夜里,小扁担灵的灵体,入了刘老头的梦里。
梦醒后,刘老头拿起竖在墙边的黑漆漆的木头,颤着手摸摸它。
“是你……入了老头子的梦?”
手里的木头,微微颤了颤。
刘老头掏空家底,买了副货担,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到葛州城里讨生活。
用雷击木做成的扁担,轻盈得很。
沉重的货担挑在肩上,一点不觉得压肩。
放在货担里的东西,保存得也比别家好。
他卖的绣线,颜色比别家鲜艳。
他卖得针,比别家尖利,绣花缝衣不刮布。
他卖得粗布,比别家耐穿耐磨。
就连他卖得蒲扇,也有人说,刘老头卖得扇子,比别家扇出的风大……
总之,刘老头的货担生意,渐渐做起来了,在葛州城里买了院子,安家落户。
细雨和大白、小纸对视一眼,小纸问:“那挺好的,你说的刘家爷爷呢?”
小扁担灵瞥它一眼,看起来有点难过。
“他去世了。”它闷闷道。
刘老头年纪大了,在城里走街串巷十几年,好不容易拉扯大俩孙子,日子要好起来了,人却倒了。
这一倒下,就没再起来。
“他临终前,一直摸着俩孙子的脸,满眼的舍不得……”
小扁担灵神情黯然。
刘老头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孙子。
大孙子十五岁,二孙子才十三,两人都还未成人。
小纸听糊涂了。
“不对不对,你说得不对。你说刘大几岁?刘二几岁?”
小扁担灵不高兴,“他俩的岁数我怎么会记错?一个十五,一个十三!”
细雨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糊涂蛋,这玩意怎么成灵的?
她伸手,拎起小扁担灵的腿,再次把它倒着提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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