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哥哥十四岁那年,徐伯伯突然被人抬了回来,”她哽咽道,“徐伯伯所在的医馆,因为接诊了一位病人,那位病人没治好,死在了医馆……”
“他家里人便来医馆闹,想要医馆赔银子。当时医馆掌柜的躲了出去,徐伯伯管着账,便被人围了起来……”
徐伯伯被打成重伤,被抬回了竹里村。
她也去了,见到了满身是血,面色苍白的徐伯伯。
她陪着徐婶婶,哭得泣不成声。
徐家哥哥跪在床前,默默低头垂泪。
徐伯伯叫她名字,喊她娇娇,他说话已经很吃力,断断续续。
他说:“娇……娇娇啊,这娘……娘俩……伯伯托……托付给你啦……”
她哭得眼睛红肿,连连点头。
“徐伯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徐婶婶,会照顾好徐哥哥。”
可徐伯伯却摇摇头。
“傻……傻丫头,照顾……照顾人是……是徐伸的事,你……你……你陪着他就好……”
他拉起徐家哥哥的手,把徐家哥哥的手,搭在了她手上。
“你俩……要好……好好的……”
“唉,看……看不到……你们成……成亲,听……听不到……娇娇……喊……喊……喊……”
她知道,徐伯伯想听她喊一声“爹”。
她也顾不上害羞,对着徐伯伯的耳边,喊了一声“爹”。
徐伯伯唇边露出极浅极浅一抹笑,口中逸出一声叹息,便没了声息。
操办完徐伯伯的后事,徐婶婶也大病一场。
徐伸哥哥,才十四岁的少年,便担起了照顾母亲,洗衣做饭的活计。
她也会过去帮忙,可没多久,她爹就在城里买了个院子,举家要搬到冕州城。
家里人人都很开心,只有她不开心。
搬走了,徐家婶婶怎么办,徐家哥哥又怎么办?
还是徐家婶婶劝她:“娇娇啊,既然你爹在城中买了院子,举家要搬过去,那你当然也得跟过去。”
“可,徐婶婶,那你怎么办?”她急道。
徐婶婶一脸病容,神情却仍旧温柔。
“徐婶婶会好起来的,总不能把家里的一切活计,都推到你徐家哥哥一人身上。”
徐婶婶摸着她的脑袋,给她理了理鬓边碎发。
“去吧,跟你爹娘进城去。等你徐家哥哥出了孝,我便让他去城里找你,上门提亲。好不好?”
十二岁的方红娇,已经懂得了害羞。
她低下头,小声应道:“好。”
她随着爹娘进了城,日子过得还没有在乡下时快活。
城里的院子小小的,远没有竹里村的院子大。
巷子里的邻居也都不认识。
她也不常出门,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帮着娘洗衣做饭,做些家务。
日子一天一天过,她数着日子,等着徐家哥哥来寻她。
可世事无常,从不是一句空话。
徐家哥哥刚守完三年父孝,紧接着,徐家婶婶又去了。
又是三年。
接到消息的时候,爹娘带着她,回了村。
送徐婶婶一程。
三年未见,徐家哥哥长高了,也瘦了。
见了她,仍如小时候一般温柔。
“娇娇,别哭。娘临走时专门交代了,不许你哭,她说她去找爹了,是好事。”
她泪眼婆娑,“可徐哥哥,你怎么办呀,你怎么办?”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