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乔霜娘,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扶,而是冲细雨微微弯腰,行了个拱手礼。
“见过小神仙……”
在来的路上,去找他的几位小郎君,七嘴八舌,将事情讲了一遍。
在几位小郎君口中,最最推崇的,便是小神仙。
特别是小神仙的一身本事——
一张符入体,就让人说不出话,干张嘴不出声的噤声符。
摸一下,就让人浑身痒痛,犹如万针扎身的针刺符。
还有还有,用符纸折成的,能自己挥动翅膀到处飞的纸鹤,谁见过?就问谁见过?
乔父在书中看过,但确实没见过。
他安静地听着。
小郎君们聊完小神仙,便来提点他。
“乔大叔,你家女儿中妖术这事,既然被小神仙识破并说了出来,那小神仙肯定有法子能管这事。“
“说得对,管不了,也就不吱声了。”
“去去去,说啥呢?啥叫不吱声啊,小神仙能干这事?人家可是神仙!”
小郎君们吵吵成一团,乔父难捺好奇,问道:“为何你们都称其为小神仙?”
他在旁听着,越听越像是道家玄门中人。
他虽不修道,却也读过几本道家典籍。
所谓的噤声符、针刺符,都是道家符箓。
至于纸鹤会飞,应是道家玄术。
能辨识妖气、能祛除妖术……这些听起来,更是道家玄门手段。
只是,道家玄门中人,一向以道号相称,为何这位道长会被称为小神仙?
一位浓眉大眼的小郎君抢了先:“小神仙这个称呼,是小神仙自己说的。”
“自己?”乔父意外,“小神仙,是自称的?”
自己称呼自己为神仙?
小郎君们七嘴八舌:
“哎哟,乔大叔,你们住城东的人,就是迂腐。小神仙叫什么重要吗?能救你女儿一命,这才是最要紧的。”
“小神仙让我们叫他小神仙,那就叫呗,有什么关系?”
“就是,咱们叫着高兴,小神仙听着也开心,大家都高兴,这叫什么?”一位小郎君来了个反问。
其余人也配合,异口同声——
“这叫皆!大!欢!喜!”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乔父也被这群小郎君,给感染得嘴角含笑。
也对,是他着相了。
小神仙便小神仙,方才一位小兄弟说得对,叫什么无关紧要,能救霜儿才最要紧。
他活了一把年纪,却没有几位年轻小郎君见事明白,惭愧惭愧。
笑完了,几位小郎君便继续道:
“乔大叔,到了地方后,你就也喊小神仙就对了。”
乔父温和点头,“多谢诸位小哥指点,老朽记得了。”
果真是记得的,见到小神仙后,他第一时间拱手行礼,口称:“拜见小神仙。”
细雨也在打量他。
乔老爹年约五旬,体形清瘦,头发已然花白,梳得整整齐齐,在头顶挽成个髻,用一根乌木簪固定。
颔下蓄的山羊胡,也已花白,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绸衫。
人虽瘦,精神头却还好,眼神仍明亮温和。
哎,除了清瘦这一点,和师父很像,其它地方就不像了。
细雨站起身,左手抱右手,还了个拱手礼。
“乔老爹,请坐。”
乔父温和一笑,“多谢小神仙,老朽就不客气了。”
走过乔霜娘身边时,他停下脚,摸了摸她包头用的靛蓝布巾。
“傻孩子,起来吧,别跪了。”
乔霜娘抬起头,一张脸涕泪交加:“爹……”
“唉,起来吧,你这样跪着,爹看了心里也难受。”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