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伊停了几秒后走进浴室,坐在马桶上,打开水龙头。
捂住脸,泪水又从指缝中溢出。
等泪干了,她关掉水龙头,还是坐在马桶上,双眸空洞。
水流停了好一会儿人还没出来,傅承屹惴惴不安地去敲门,“盛南伊,你还好吗?”
她不应,他又道:“再不讲话,那我进来了。”
他开始旋转门把手,盛南伊突然崩溃,“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门没开。
东西却噼里啪啦地砸过来。
门上的玻璃碎掉,飞溅而来的玻璃渣在男人脸上划了一道。
他浑不在意,从碎隙中静静凝着洗手间里的女人。
她疯狂发泄,看见什么便砸什么,一边砸一边哭,像极了他要离婚那天。
也是过了好一阵才停。
也是精疲力尽后才停。
不同的是,她比那会安静,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呆呆坐着。
明亮的光线照在明艳动人的脸上,呈现出的却是清冷破碎感。
双眸没有焦点,整个人毫无生机。
傅承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推门进来,“地上全是玻璃,你别乱动,我抱你出来。”
盛南伊不说话,只是抬起头。
他受伤了,脸颊、脖颈、手背都被玻璃划伤了。
“傅承屹,你受伤了。”哭过后的嗓音有几分沙哑。
“嗯。”他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说你在流血。”
“那你配合一点。我只有先把你抱出去,才有心情去处理。”
盛南伊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傅承屹把她抱去自己的房间。
“你那里没法住人了,我先把你行李拿过来。我这里基本没动过,你可以放心用,想洗澡就洗,不想洗就睡觉。”
发泄过后,盛南伊精神不济,难得配合地点了点头。
傅承屹刚离开,她差不多就睡过去了。
只是一直做梦,梦里一直有血。
她又梦见了那场车祸——
血从玻璃窗缓缓流下,越流越慢,像开启了生命倒计时。
她想给傅承屹打电话,却动不了,有人趴在车窗上说着什么,她听不清。
那一张一合的嘴巴让她犯困,耳边似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略显焦灼……
来的人竟是傅承屹,他打开车门把她救出来,她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她还梦见了乔雅昕坠楼——
她浑身是血地往前爬,想去一探究竟,傅承屹却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还撕碎衬衫为她包扎,送她去医院,她的血又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她也梦见了洛杉矶的枪击——
傅承屹和匪徒狂战,最后手臂受了伤,白衬衫也被染红了。
梦里有很多很多血,从她身上流出来的,从乔雅昕身上流出来的,从他身上流出来的,全染在他的白衬衫上。
晕染成大片大片的红,像妖冶的红玫瑰,像危险的红色曼陀罗……
反复出现过的梦魇,今天却并未让她感到惊慌。
盛南伊安静地醒来,房间仍开着灯,昏黄的光线,莫名令人心安。
傅承屹坐在椅子上,手臂撑着额头放在床上。
他又骗了她,根本没去处理伤口。
心脏莫名抽搐一下,盛南伊眯眼望着天花板。
酒店漂亮的水晶灯,有着繁复的设计,像她理不清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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