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当漫天云霞映红了整个海面的时候,盛南伊才被送回来。
登上游轮后,她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径自去敲开了全老的房门。
全老正端坐在沙发上。
满头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衬衫和西装也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挂着玉坠的手杖放在一侧。
整个人平和、安然。
他正在喝茶,上等的紫檀木茶盘上只放了两个杯子,见她进来,全老微笑着摆摆手招呼她坐在对面。
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已经等她许久了。
全老给她斟了一杯茶,香气袅袅,茶味很正,饶是不常品茶的盛南伊也知这是茶中极品,浅酌了一口,夸上一句:“好茶。”
饱经风霜的脸上落满岁月的痕迹,每一条皱纹却透出笑意,全老摸着胡须靠在沙发上,缓缓说道:“明代有个文学家屠隆曾说,使佳茗而饮非其人,犹汲泉以灌禽莱,罪莫大焉。从前与你爷爷一同品茗,今日又与你一起喝茶,也算我老头子的幸运了。”
目光从全老回到茶杯上,盛南伊浅笑着又喝了一口,给全老斟上茶,也给自己重新倒了杯。
刚放下茶壶,她便开门见山:“全老想必知道我过来的目的。”
话音刚落,便瞧着全老的身体绷直了下,可脸上笑容依旧:“我大概也猜到了。且不谈咱们全盛两家的情分,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我的寿宴上,即便你不说,我也要给你一个解释。
唉~章然这孩子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南伊啊……”
盛南伊脸上并无意外的神色,只是弯了弯眉毛,轻笑道:“其实,我并没有查到什么。”
全老也只是笑笑,干脆地道:“你已经起疑了,早晚也会查到的,倒不如开诚布公。”
手指抚触着桌上的茶杯,盛南伊眼底有暗流涌动。
全老这般先发制人,她反而有些不好下手,只能尽量不动声色:“那么,孙晴的出生资料,全老可以给我了吗?”
眼神一窒,全老轻咳了声:“南伊,看在我的面子上……”
“可当年您也没有给我们盛家面子呀!”她笑着,清泉般的水眸纯澈澄明,却渗出一股凉意,嘴角勾着恰如其分的笑意,可又没有丝毫的暖意。
如此直言不讳,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家也不禁面色一僵,盯着她,收敛了笑意:“你这是在怪我当年……”
“没有。”盛南伊果断地打断了他,“生意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再说,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只想拿到孙晴的资料,蔡文琦的案子,我既然插手了就要尽全力。全老如果一定要庇护他,那我只好另寻他法了。”
“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南伊,你应该想过,这么做对盛世国际也没什么好处。盛世国际可是你爷爷和伯父辛苦半生的成果。”他语重心长地道。
“全老,我们盛世素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能抗事。我知道您疼爱小辈,可您英明一世,也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要么二选一,要么……”
“我有点搞不懂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全老干笑了两声,端起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一瞬也下了逐客令,“你想要的东西这几日便会送去。不过以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适可而止。”
盛南伊道了声“谢谢”,一脸欣慰地从全老房间离开。
出门后,她又瞧见了躲在远处偷窥着的蔡文琦。
一份雀跃从眸中溢出,连粉唇也有幸沾染了些许,盛南伊抬手整理了耳旁的乱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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