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5块钱一个。
“怎么下雨天也卖。”温北英看着烧的有些黑的炉子,浓白的烟雾腾升,似乎在与落下的雨水争抢主场。
“下雨天您也来买,是不是。”卖烤红薯的大娘接话调侃道。
“喜欢烤红薯的,天晴下雨都喜欢。”女人笑着。
温北英从口袋中掏出钱,一身高级精英的姿态站在破败的烤红薯摊子面前,“不对,他喝醉了才喜欢。”
“啊?”大娘没明白。
“喝醉了会吃一点,然后开心好久。”温北英难得与人展露笑意。
大娘听出来了温北英的意思,她挑了个烤的焦黄的烤红薯,“您是个温柔的人,祝你好运。”
“谢谢您。”温北英接过烤红薯,一片发黄的树叶落在手心,温北英将其拿开,也说,“祝我好运。”
买了烤红薯温北英放进口袋继续跟着定位的方向走。
路过便利店温北英进去买了把伞,但没撑开。
白羽溪的定位5分钟没动过了。
按照他的习惯,多半是走累了。
很娇气。
温北英顺着梧桐树走,过了一座桥梁,白羽溪又跑到了另外一个巷子,黑暗的地方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标榜着安全。
雨越下越大。
温北英往巷子走去。
这个巷子比刚刚那个时常有人走动的巷子脏了许多,道路两边都生着杂草。
距离十几米之际,温北英率先听到的是有些低沉的呼吸声。
在拐角位置,温北英加快步伐,心中不好的预感猝然窜升。
看到白羽溪的时候,温北英分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难过。
或许都有。
白羽溪蜷缩在角落位置,地上有一滩污水,混合着不断往下的雨水,水潭越来越大,而白羽溪的腿已经变成了雀头青色的鱼尾,尽管在污水中,那鱼尾还是漂亮的宛若幻境,雨水顺着鱼尾落入地面,沾染的水珠泛着雀青色,漂亮的不真实。
白羽溪的脑袋靠在墙面,那么点的时间,他的面色已经苍白的不像话。
人鱼的鱼尾变换出来有时候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更别说处于寻偶期的白羽溪。
在没有任何光源的角落,他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藏着。
温北英一步步走过去半蹲在白羽溪面前。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白羽溪的鱼尾上,而后将这件事当作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将手中的雨伞撑了起来。
温北英抬手轻轻拨开遮盖在白羽溪眼睑的发丝。
“怎么办呢,又搞成这样。”
角落蜷缩着的白羽溪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呼吸间濒临缺氧边缘。
当白羽溪的眼神看见面前的温北英的时候,所有惊惧成千上万倍的放大,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放慢的思绪在对视中卡在了奇怪的节点,许多东西都没那么重要了,有的只有需要。
白羽溪近乎惊惧地扑到温北英怀里。
害怕的呓语声传来。
微颤的身子在温北英怀里渐渐被安抚。
白羽溪的手死死抓着温北英的衣裳,呼吸间蹭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最恨的人,是救命的解药。
温北英的手顺着白羽溪的发丝触碰到他的眼下,他知道白羽溪不太清醒,他安抚着白羽溪的后背。
他应该再快一点的。
怀里的人没说话,贴在鼻尖位置的颈脖被白羽溪的呼吸烫的好似滚水灼热。
温北英将人连着自己的衣裳一起抱起,“别怕。”
白羽溪鼻腔发出厚重的声音,听不出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知道我是谁吗?”温北英拖着白羽溪的鱼尾问的很轻。
“陌生人可不会带你回家。”
“我是谁?”温北英又问。
白羽溪的脑袋埋在温北英颈脖,黏腻的唇舌张开,“温…北英。”
“嗯。”温北英垂头亲了亲白羽溪。
“我害怕…”白羽溪紧紧抱着他,浑噩的意识表达的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他红着眼说,“回…回家…要回家…”
“有人…有人看见我了。”白羽溪呼吸急促,“是个小孩,他好小,我…我下不了手。”
“要很干净的水…温北英…温北英要杀我…”白羽溪的话左右断线,情绪绕的太乱,他带着哭腔说,“…不要打针。”
温北英脚步顿住几秒。
下一刻便从拐角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是那里,我刚刚看见了,真的就是人鱼!就在那个角落!”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他身后是三四个成年男性的脚步声。
白羽溪听见声音脑袋埋在温北英身上,嗓子里出来的语调破碎的无法重组,“为什么…”
为什么他放过别人,别人却不肯放过他。
温北英拍了拍白羽溪的后背,“我们回家。”
白羽溪不能暴露,温北英抱着人从巷子离开。
他面对面抱着白羽溪,从背影看不见什么,衣裳遮盖住白羽溪的鱼尾,道路漆黑,没有破绽。
“瞎说什么,哪里来的人鱼?滚回家去!”一声呵斥从背后传来。
白羽溪眼眸闭上,累的想睡觉。
从巷子出来,路过刚刚那个烤红薯摊子的时候,白羽溪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说,“给我买一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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