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州府衙大堂。
四省总督秦良玉,四川巡抚龙文光,重庆知府王行俭分别落座。
曾英施礼后看向龙文光,张献忠分兵攻打长寿,他不在那驻守,来此作甚?
龙文光似乎看穿了曾英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曾贤弟别慌,孙可望部距离长寿还有二百多里。涪陵与长寿相距不过区区六十里山路,我今夜就能走小路返回去。”
曾英尴尬的笑了笑,坐在座位上尽量优雅的喝起了茶水。
“诸位!”秦良玉说话了。
虽然水陆两路都取得了胜利,但她脸上没有任何任何喜悦之情。
秦良玉继续说道:“此前我在各地募兵,效果甚微的原因找到了。”
“哦?”龙文光眼前一亮。
这些人里面除了曾英,其他人募兵时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而曾英的水师容纳的人数有限,就算多招募一倍的兵力,也只能放在后方练兵。
可能有人会说让曾英替别人募兵。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那些人是奔着曾英来的,如果带兵的不是曾英,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龙文光拱手道:“麻烦秦总督说一说!”
秦良玉先是看了一眼曾英,紧接着叹了口气,最后才悠悠说道:“民心不在朝廷这里。”
“不能吧?”龙文光诧异的站了起来,“朝廷不但免了全国一年赋税,还免了徭役。我们此番募兵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做的,先给五两银子的安家费,然后每月再给一两六钱的饷银。”
“这些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百姓们,还不知足吗?”
秦良玉再次叹了口气:“其实,根本没那么多!”
“此话怎讲?”一直没说话的重庆知府王行俭开口了。
“朝廷免了田地的税,不是百姓的税!大部分田地不在百姓手里,而是在那些士绅地主手里。”
“百姓们租种士绅地主的田,无论朝廷收不收税,士绅地主都会向百姓们收田租。”
“百姓们,还是那般苦!在没看清张献忠真面目前,百姓们甚至巴不得他打进来,将那些士绅地主全部处死!”
听完秦良玉的分析,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
怪不得秦良玉连夜召集他们前来议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是...
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没了主意。
曾英被称为曾公子的原因就是乐善好施,与底层百姓接触的多,知道的事也多。
他苦笑一声:“诸位大人,其实这怪不得百姓。无论朝廷免几年的赋税、徭役,都与百姓们无关。说白了,这些租地种的百姓看不到希望,赶上灾年甚至没有活路。”
“所以巴不得咱们赶紧失败,让张献忠把那些士绅地主杀一遍,然后平分土地!”
龙文光想了想,问曾英:“曾贤弟,为何你能轻易招募到百姓?而我们不行?募兵的钱都是一样的,甚至我私下里还会加一点。”
“我啊?”曾英想了想,“百姓们认为我是一个好人,所以愿意跟着我混口饭吃。”
秦良玉白了曾英一眼,反问道:“曾参将的意思是...我不是好人?”
“不不不...”曾英连忙摆手。
这位二品诰命夫人,受皇帝信任,封四省总督的女将军怎么会不是好人?
“属下的意思是百姓们之前受我恩惠,信任我的为人。愿意跟着我让我建功立业,升官发财。”
“当了官,发了财,接下来就会买地。他们租种了我的地,朝廷免我的赋税,我也会免除他们相应的田租。”
“这件事表面上是信任,实际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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