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听到父皇遇袭的消息时也同样震惊和害怕,也曾坚决支持您采取的措施封锁关中。现在封锁已持续了十日,城中已经捉拿了几十个盗贼,相关人员也都受到了处置。”
“这件事大局已经稳定。”
“然而数天来,由于道路封闭、交通断绝,城内的粮食几乎耗尽,商人们则趁机哄抬物价,现在咸阳米价已经涨到每石几百甚至上千钱。”
“儿臣请求父皇终止对关中的封锁。”
“如果再封锁下去,恐怕会有百姓因为缺少粮食而饿死。”
“现今天下刚稳定,首要的任务应是安抚民心。作为大秦国都的咸阳,若市民中有饿死的情况出现,会让旧六国的势力有借口**人心,并引起城内更多的不安情绪。”
“此事的利害关系,恳请父皇三思。”
“而且此次行刺主要源于盗贼群体,并不应该影响城中的普通居民。让刑部审问已捕获的匪徒,很快可以查出其他潜藏在城中的漏网之鱼。”
“连累无辜百姓实在是不合理。”
“请父皇明察。”
“博士学宫的人对此是什么看法?”秦始皇冷冷地问道。
“孔鲋等人不建议儿臣面见父皇。”这一次扶苏回答得很干脆。
“朕问的是那些博士对此事的意见。”
“儿臣这次觐见是没有事先征求他们意见的。”
“确实?”
“父皇……”
秦始皇眼神中掠过一道寒意,怒而一拍桌案:“区区小事你也不能理清头绪,怎能处理国事?”
见到始皇暴怒,扶苏顿时面色苍白,长跪于地。
但他眼底仍然透出几分执拗。
秦始皇满面怒容,甚至有立刻将扶苏赶出去的想法,但最终压下怒火,厉声道:“你认为我所为不当,可是你并没有认清最重要的事情。”
“天下的安稳究竟来自谁的手上!是朕。”
“你根本不懂如何治理国家。”
“就连最基本的君主与臣子的关系都无法理解。只有仁慈的心有什么用呢?单凭空言就能统一世界?赢得众人的忠顺?维持长久和平?”
“颁布这封锁令至今已过了十日!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位朝臣递交奏疏,他们是否了解这一法令所带来的后果?显然,朝臣中没人不懂得其后果;但他们依然选择缄默无言,因为它们了解事态的严峻性和必要性!”
“再说博士学宫那些文士,平日自称为仁者和义士,常常爱向朕反对些什么。如果在以前的日子,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已上书了。但现在,竟无人出面。为何?”
“这些读书人十分敏感聪慧,难道看不清其利弊关系?”
“你说没有询问他们,但是按照你的性格和立场来看他们怎会不了解你的真实观点,然而他们中有谁曾提出劝止你的话?”
“你尽力庇护这些博士,生怕他们会受到责怪导致君臣失和;可是这些博士曾否记取你与他们的亲密之情或对他们施以的好意?”
“扶苏啊,你也过于宽容!”
扶苏脸色苍白地坚持:“虽然扶苏愚蠢,未能明白父亲为何坚持要这么做。目前城里的盗匪已经被几乎一网打尽,若还要继续影响平民,的确不算明智之举。”
秦始皇再一次吼起来:
“够了!”
“既然不明白,那就别再想了!”
“以前希望你能以儒者为导师去辨识正误和通晓真理;但现在看起来你除了满腹道德言论却不明事物本质,愚昧无知。”
“朕对你是失望了。”
“出去。”
“父皇……”
“离开!”
“遵旨,儿臣退出。”
扶苏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殿。
出了宫殿门后,他的衣物早已被汗浸透。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始皇如此多的话语,并且字里行间带着深意,却未说明为何要封锁。本来还想进一步问,见到父亲盛怒的模样不敢再深究下去,心中实在
嬴政的思绪飘向了胡亥和其他的公子们。正在暗自揣摩之时,他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久未想起的身影。
那是他已久未忆起的一个人影。
良久无语。
嬴政面色阴晴变化之后,归于沉寂。
这些年来,朝中历经巨变。
对于扶苏的栽培和支持几乎是倾尽全力,朝中所有重要的政事密议他都会拉扶苏参与;这种栽培方式实质上就是依照太子的模式在操作。自然而然,朝中许多大臣也将目光集中在扶苏身上,认为他是下一任帝国继承者的首选。短短几年时间里,扶苏也聚集了大量的朝臣拥护。
这些事态的进展,
都在嬴政掌握中,他是有意安排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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