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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祸起萧墙(2 / 2)

凤儿为了叫小牛儿高兴,没事就带他上山,粉白的脸都生了层锈。二兰子说怕上山碰到恨乎,凤儿说不怕,死了大人也不能伤了小孩。一个夏天,屋檐下挂满了秫秸篾编的蚰子笼,每个笼子里都有只切牙扭嘴的大青蚰子,那蚰子的叫声搞得低的粗的细的都有,叫起来活像刮风……

窗台上还放了些青青黄黄的香马枫。最忘不了那天,小牛儿慌张张的跑进家,冲着爹娘就哭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两个大人吓了一跳,忙问他咋啦。两口子半天才弄明白:二大爷坏,把凤姨压在身下还乱啃她的脸。

二兰子忍住笑,用手指了他额头一下:小东西管闲事,你凤姨哭了吗?

小牛儿抹着泪:没哭,她还咯咯的笑。

直到成年后,小牛儿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事后,心里本来就不愉快的二兰子,好好笑话了小凤他俩一回:偷嘴也得注意点场合,别光天化日下只管花开,不知道太阳嗮!

弄得凤儿好几天都脸红筋涨的。

不知不觉的过去两个多月,眼见的就要收秫秫了。

虽说恨乎还在天上转来转去,可有小凤作伴,二兰子那颗悠在半空的心渐渐落了地。

对小凤她原先是看不惯的,跟人跑,坑了别人的老婆孩子总是缺德的事。时间长了,小凤手勤腿勤嘴更勤,把她的苦水一倒,二兰子赔了阵眼泪,两人好的像一个娘的。

凤姨凤姨,俺娘教的歌,你会唱吗。小牛儿拍打着手:簸,簸麦糠,一簸簸到王家庄,王家庄有个王大娘……

这孩子唱的真好听!

小凤满脸带笑说。

她真心的想和李二狗,生个小牛儿一样的俊俏孩子。

被夸奖的小牛儿,喜得两眼滴溜溜的转:姨,我还会唱:小蚂蚱,肚皮黄,从打三岁没有娘,死了亲娘还好过,就怕亲爹娶晚娘……凤姨,你生气了,我不唱了。

小凤揉了把眼,唱!别唱这个了,姨教给你个新的:浇,浇花来,一盆水一盆面浇的小花真好看……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去,玉米眨眼就掰完了,秫秫也砍得差不多。玉喜说好几天就来接小凤远走高飞,二兰子夜里已很少做梦了,本以为好运就要来了,谁知这时出了天塌地陷的大祸。

这天二兰子两口子要去拾掇地,小凤没跟他们去。她觉的就要远走他乡了,想上街买点布,做件新衣服。也怪二兰子,心太软没下死劲栏,一见到小凤眼泪下来就答应她上了集,结果就真出事了。

这一带的老古语:女人善养饭,男人善要饭。小凤知道老古语的意思。最终,小凤的事就出在行善上。

刚进涧头集一个小光腚孩拦住了她。婶子行行好吧,俺奶奶快饿死了。集市口的槐树下坐着个半瞎的老嬷嬷,旁边还跪着个岁把的小女孩,四只手向众人伸着。我爹跟奉军走了,我娘也没了。孩子的眼泪掉,凤儿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她扔了把铜钱,转身走的时候,没注意一个毛胡子脸盯住了她。

当她买好东西回家的时候,那毛胡子脸在两山口拦住了她。小娘们,人长的好,心眼也好,好人有好报,跟老子们上山享清福去吧。那毛胡子脸就是大名在外的江湖人称恨乎土匪头胡三。当时不管凤儿多么的不愿意,如何的拼命挣扎,还是被挟持上山,当晚小凤不情不愿的,被胡三纳为了压寨夫人。

这是后来,黄石中千辛万苦才打听出来的。

当时,就像一阵清风卷鸡毛,小凤突然就没了影踪。

胡三和黄石中没交情。

胡三的山寨距离黄石中住的地方远。

俩人没来往,也没有交情。不过,双方的名头还是大家都知道的。

胡三知道的是:黄石中是功夫了得的,赌博丧家贫雇农。

黄石中知道的是:胡三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一手好枪法!是百把里地范围的大魔王,人称恨乎!只有他往别人头上尿尿,没有人敢往他头上滴水的家伙。

李二狗得信赶来时,小凤不见已五六天了。

这五六天,黄石中家反了狱似得,村上上的平时走得近老少爷们的都来过。一是劝告黄石中不要急,人既然不见了,急瞎眼也没用。二是帮黄石中分析凤儿的去向,一致的意见是可能叫马子给抢走了。不少人推测是恨乎胡三给抢走的,那可是远近出名,连官家也轻易不敢惹的巨匪,绺子是方圆百十里的大拇哥。

劝黄石中找小凤的亲人说说,狼嘴里逃不出活孩子,恨乎爪下救不出活羊。虽说是朋友妻,也不能拿命去顶。

乡亲们走来了后,黄石中圪蹴在门口的青石条上闷头吸烟,外人不在时就倒背着手缩着肩,在门前的空地上打踅。

一连五六天,他又将沟啦洞啦找个遍,附近的庄啦村啦都溜了个遍。有交情的土匪,他都放下身价,腆着脸去打听信息。

黄石中本来就瘦削的脸,颧骨耸了起来,深陷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他身上像长了瘆人毛似的,小牛儿见他就躲多远。

二兰子出事那天只说了句:让你别留她,你偏得留!自己一腚鸡屎没擦净,怎么想起给人家抹桌子去。

黄石中两只眼盯了她足有一袋烟的功夫,直到二兰子脊梁骨麻渗渗的。黄石中才恨恨的走出门,出门时他还狠狠的瞪了二兰子一眼。

为朋友两肋插刀,就是指的黄石中这样一根筷子捅到底,张嘴能看到腚眼子的人,

二兰子从那时起,就知这事不能善了啦。凭黄石中的义气劲,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何况还是一个头磕在地的把兄弟。用她二兰子换回凤儿都有可能,宁愿人负我,绝不能让我负人,说得就是这样的犟种。

李二狗进门时,太阳刚没进西山尖,黄石中住的的场屋里,黑咕隆咚的连灯都没点,死绝了人似的。

他略一站定,就听二兰子招呼:他三大爷来了!

二兰子声音嘶嘶啦啦,像几天没浇水的菜园地里,风刮蔫头耷脑的辣椒棵。

李二狗没出声,转过身面对床角一闪一闪的烟袋窝子,沉沉的站在那里的黄石中。

二兰子边手颤颤的划洋火点灯,一边怯怯的又招呼:他二大爷快床上坐。

坐?人都没有了,我能坐得住!

李二狗吼了一声。平时的嘴甜话香的把兄弟,说翻脸不如乡亲社邻。

哎哟,他三大爷,人不见了,咱拼命去找呗,急也没用。

二兰子还是柔声劝道。

火炭不落谁脚面谁不觉的疼,你不见了,老三能平心静气?

李二狗大喊着说。

酒肉朋友的感情只在吃喝玩乐上,作为同林鸟的夫妻,大难到来都要各自飞,何况李二狗这样重色忘义的人!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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