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甸镇的开发已接近尾声,大部分的工地都竣工了,市政府已经倒在了这里,所以这里的配套设施很齐全,街道很宽,很干净,穿着黄马甲的环卫工人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幢幢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太阳光,闪闪发亮。
唯一的缺点是街上很空,行人不及环卫工人多。
赵小禹驾车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有一种穿越之感,仿佛穿越到了史前文明,他感觉到很不真实,心里总是慌慌的,总担心哪里会跑出来一头远古巨兽,把他一口吞掉。
但红绿灯还在一丝不苟地发挥着作用,仿佛满街的红绿灯只为他一人服务,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每次停下车,都要对红绿灯点头致意一下,仿佛在说:“您辛苦了!”
这三年来,赵小禹走过数不清的城市,还是第一次领略到这种空城的魅力,闭着眼睛开车,都不怕撞到人;男女环卫工打情骂俏,都不怕被人看到。
电瓷厂的门禁不严,赵小禹的车开到大门口,按了下喇叭,电动门便徐徐地打开了,门卫也没出来问他,反倒搞得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厂区占地面积很大,但建筑面积仅占很小的一部分,从大门进来,沿路是一座二三百米长的大厂房,前后开着两扇大门,可见里面的工人正在忙碌。
与厂房相对的,是一座四层楼房,应是办公楼,赵小禹便把车开到楼房前停下。
他提着一大包土样进了楼门,问了一个人,得知负责原材料采购的科室叫做供应科。
在二楼供应科的办公室,赵小禹见到了供应科的张科长。
张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他抓了一把赵小禹的土捏了捏,看了看,闻了闻,说:“你是贾旭矿上的吧?”
贾旭就是贾老板,看来他以前确实给这家厂供过土。
赵小禹连忙说:“贾老板把矿卖给我了。”
张科长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笑了一下:“你还真敢买啊?花了多少钱?”
“二百来万。”
“那你就做好亏的准备吧。”张科长直接给这土判了死刑。
赵小禹心头一紧,问道:“怎么,这土不能用吗?”
张科长摆摆手:“用不成!”
他又抓起一把土,“你看看,这是砂岩,这是煤矸石,都是废料,别说生产电瓷了,就连日用瓷也生产不了,而且我知道,贾旭那个矿很奇怪,一层粘土,一层砂岩,粘土中夹着煤矸石,你都没法开采。”
“可是,”赵小禹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贾老板说,他以前给你们供过土。”
“他他妈的还敢说!”一提起这个,张科长立马生气了,骂开了粗话,“灰个泡,带来的土样是从别处拿的,给我们供的是他矿上的土,就是这种土。我们那时技术力量薄弱,管理也不规范,也没人去他的矿上实地考察过,结果我们铆足劲生产了半年的废品,差点把公司干倒闭了。后来从南京请来专家,停止使用这个土,生产才恢复正常。”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