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热水开了,气孔里呲呲地冒着白气,发出了嘶嘶的哨声。
赵丁旺提起热水壶,给茶壶里续满水,说:“稍微泡一会儿。”
停顿了一下又说:“关于费用,你不用管,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想给孩子当个干爷爷。”
“赵厂长,”陈慧平静了一下情绪,“我九哥对你说什么了吗?”
赵丁旺按着茶壶盖沉思了一会儿,说:“也没说什么,我们就是瞎聊了一顿,是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做个人吧。筱雨她妈过世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追求那些花红柳绿干什么?活着也就这样了,希望死后不要有人去我坟头吐口水。”
他提起茶壶,把两人的茶杯倒满,长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半天不饮,神情极是落寞,片刻之间,仿佛又老去了许多。
陈慧一时也有点伤感,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你,有没有,向我九哥,说我怀孕的事。”
“他不知道吗?”赵丁旺问。
陈慧摇摇头。
赵丁旺也摇摇头:“没说。”
陈慧松了口气:“谢谢你,赵厂长!”
两人便开始喝茶。
过了一会儿,陈慧说:“那二十万,我从家里要回来就还你。”
“不必了。”赵丁旺摆摆手,“算是给你家的弥补吧,尽管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从赵丁旺的办公室出来时,陈慧只觉得浑身轻松,她下了楼,站在办公楼门前的广场上,做了个深呼吸,空气更清新了,阳光更明媚了。
然而当她看到九哥的车已不在时,心里却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失去什么,好像还得到了点什么。
九哥说,再不会管她的事了,这不还是管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九哥和老赵说了什么,但一定和她有关。
九哥还是九哥,九哥九妹,还是要一世相随。
陈慧自我安慰地想,有一次足矣,一次就是一辈子。
再说,又不是一次。
她的脸忽然烫得像火烧。
中午回到住处,赵小蛇不在,陈慧正在做饭时,赵小蛇回来了,甩着胳膊,迈着八字步,派头十足,像个下乡视察的领导。
她走进厨房,从案板上捏了一块陈慧刚切好的黄瓜塞进嘴里:“唉,我又回来得早了,又得等饭,愁死了!”
陈慧嗔怪道:“我一个做饭的都不愁,你愁什么?”
“你懂什么?等待最煎熬!”赵小蛇又捏了一块西红柿塞进嘴里,“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街上走半个小时候的路,也不觉得太饿,当你坐进饭馆时,等十几钟就觉得饿得受不了,和上厕所一样,你满街跑着找厕所时,还能忍住,哪怕再走一公里的路都没问题;看见厕所那一刻,分明只有百十来米的距离,你却忍不住了,需要夹着腿走,所以一般尿进裤裆里的人,离厕所都不会太远。”
“歪理!满嘴屎尿屁,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儿吗?”陈慧埋怨道。
“对喽!”赵小蛇像个老学究似的昂起了头,“屎尿屁,就是生活气,无论是高官还是平民,不管是君子还是淑女,试问谁能离开屎尿屁?再美的美女,都得拉屎,拉出来的屎都是臭的”
“你说够了没?”陈慧竖起了菜刀,“正在做饭呢!”
赵小蛇吐了一下舌头,又拍了拍嘴巴,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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