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尧嘿嘿一笑:“我就是随便说说,到时候由你取。”
同年冬天的一个夜里,一处高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血腥味和烧焦味。
战壕里只剩下了赵天尧和柳三,其他三十多名战士都牺牲了。
敌人冲锋的间隙,两人肩并着肩,斜靠在壕堑的土壁上喘息着,各自怀抱着一挺机枪,他们的脸已被战火熏黑,被鲜血染红,像极了受了伤的挖煤工人。
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附近响起,赵天尧反应快,大喊一声,扑倒了柳三,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赵天尧躺在战壕里,柳三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道:“天尧哥,你的球也被炸飞了!”
赵天尧低头一看,那里果然缠满了纱布,已没有了痛感。
“三儿,”他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你走吧,咱们最初那帮弟兄,好歹得留下一个。”
三年前,战火烧到了赵天尧的家乡,他的父母兄姐,全被敌人杀害,血气方刚的他,纠集起十几个弟兄,毁了一堆农具,锻了十几杆大刀,与装备精良的敌人干了起来。
后来他们加入了正规军,一仗一仗打下来,赵天尧的十几个弟兄相继牺牲,他的战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柳三和他幸存了下来。
柳三泣不成声,但坚决地摇着头:“我不走,我光棍一条,父母兄弟也全死了,活着也没球意思,死了正好能和他们团聚。还是你走吧,淑兰需要你。”
“她不需要我了。”赵天尧痛苦地望了望自己的
柳三哭喊道:“天尧哥,没人敢说你不配当个男人,你是个真男人!”
“三儿,你走吧,回去替我娶了淑兰。”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阵地得有人守着,团长他们夺下县城,会来接应我的。”
“那我就和你一起守着!”
“不行,淑兰不能守寡,她怀上了我的种,得有人照顾她。”说到这里,赵天尧惨然一笑,“你小子赚了,买一送一。”
“这个便宜老子不占,老子还想娶个黄花大闺女呢!”柳三不依,擦了擦眼泪,“你走吧,阵地我守着,淑兰是稀罕你的人,又不是稀罕你的球呢,你别把淑兰想得和你一样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阵地上有你没你一球样,还省得老子照应你!”
“我走个球啊!”赵天尧生气了,“我他妈的能走得动吗?”
“那我也不走,老子不当逃兵!”柳三说不过赵天尧,索性不说了。
“这是命令!”赵天尧威严地说。
“命令个球,老子不听!”柳三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赵天尧吃力地坐起来,忽然端起枪,顶在柳三的额头上。
柳三睁开眼,吃惊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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