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为了能融入到小伙伴当中,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所有的小伙伴都滑了赵小禹的冰车,纷纷赞叹,都说也要让他们的爸爸做这样一辆冰车。
正当大家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一个男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有人说:“赵小禹,是你爸!”
赵小禹也认了出来,提起冰车就跑,但还是被赵大顺追到了,夺过他的冰车看了看,一巴掌甩了过去,把赵小禹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两把冰锥摔在一边。
“我把你个败家玩意儿,全家就四个拉手都让你给卸了,你哪怕给我留一个也行啊!”
那时那地的农村人,已经开始使用立柜,赵家却只有一个笨重的红躺柜,其实就是个棺材形状的大板箱,是揭盖的,不用拉手。
后来村里有人雇来木匠做家具,他家也做了个碗柜,总共有四个门,正好装着四个拉手。
赵小禹捂着发胀的脸颊哭道:“三个不稳,人坐上去就栽倒了……”
“还顶嘴!”又一个巴掌甩过去。
这时赵大顺认出了那些木板:“这也是碗柜上的,这是骡车上的……你还把什么拆了?”
“再什么也没拆,碗柜上拆的也是靠墙那面的,有墙堵着,那块木板没多大用。”赵小禹可怜巴巴地说,“你把拉手卸下就行了,冰车还给我吧!”
这时赵大顺发现了扔在地上的两把冰锥,过去拾起一看,脸都气白了:“你居然把剪刀也拆了,家里就这么一把剪刀,你干脆把房子拆了算球了!”
挥起一半剪刀,作势欲刺向赵小禹,“我真想扎死你!”
赵小禹吓得逃之夭夭了,冰车也不要了。
四个拉手重新装回到碗柜上,只是锌皮已被磨掉,不那么亮了;剪刀用铝丝充当铆钉恢复了原样,勉强能用;至于那些木板,已经被裁短了,没用了,当成废品扔进了西房里。
临近年底,年味已很浓,赵大顺骑着自行车到公社办年货。
公社就是乡里,那时公社已被取消,但村里的人们还在沿用着这一称呼。
天阴沉沉的,赵小禹坐在村口的土堆上等着父亲回来。
村里的孩子已经开始放炮了,把鞭炮拆成一个一个扔向空中,这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一年到头,女人们能穿两身好衣裳,男人们能喝两瓶好酒,孩子们能放几天炮,听几声响,闻闻火药味,就是岁月回赠给这个偏远乡村的礼物。
午后,一阵车铃响,赵大顺骑着自行车,颠簸在村口的土路上,带起一片黄土。
“爸爸,”赵小禹冲下土堆,“买了多少钱的炮?”
赵大顺没理他,骑着车子只顾走。
赵小禹追回家,赵大顺正在向赵天尧展示着他办的年货,一箱高梁白,一箱带鱼罐头,一方砖茶,一些糖果,几张红纸,还有一些在赵小禹看来毫无用处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赵小禹翻遍了包,只翻出五个双响麻雷子,却没有他喜欢的鞭炮、小导弹、采珠筒等。
“怎么没有炮?”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天晚上,他向爸爸提出,今年要买一百块钱的炮,爸爸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加了码:“买二百块钱的,让你放个够!”
他就知道,爸爸越是答应得爽快,越是兑现不了,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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