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定然不得好死。”
“纵然侥幸善终,其子孙也必将被世家唾弃,被朝臣打压!”
见此时李善长怒声质问,眼神似要喷火,全无方才在朱标面前的颓然老态。
刘伯温一个没忍住,竟直接笑出了声来。
“你还笑!”
“善长兄见谅,见谅。”
见刘伯温还嘲笑自己,李善长猛的一甩衣袖,抬腿便朝前方走去。
可也是见他如此。
刘伯温忙收起笑意,挡在李善长跟前,郑重问道:
“善长兄,为何过去千年,你我还记得商公之姓名?”
“这....”
“商公变法以强秦,让本困守西地的秦国,得以东出。”
“秦国成为第一个统一王朝,商公变法也是功不可没。”
李善长当然知道商鞅之名流芳千古。
作为一个读书人,作为一名朝臣,他自然也敬佩商鞅对抗世家王孙的气魄。
可这不代表他李善长也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刘伯温.....”
“善长兄!”
“徭役、赋税,这两座大山已经压在百姓肩上数千年之久。”
“若今日你能将二者合为一处,岂不是也能与商公一般,名垂千古?”
“商鞅有秦孝公支持,可你李善长有太子支持。”
“咱们头上更有英明无比的陛下!”
“两代帝王支持,足以保证你李善长不会如商公一般,在新君继位后,不得善终。”
“况且咱们的这位太子,比之秦孝公也不遑多让。”
“如今我大明,比之当年秦地更加昌盛。”
“现存世家与老秦贵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善长兄,如此名垂千古之良机,你当真要错过吗?”
被刘伯温这么一说。
李善长心头微微有些触动。
孝公之后,秦惠文王继位,为安定世家豪族,自然要处斩商鞅。
可他李善长不会有如此境地。
朱标本就是太子。
而且凭朱标的手段,压制那些武将勋贵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世家豪绅,更是不敢在朱标面前造次。
如此。
便绝不可能出现为了安抚勋贵世家,将他处斩的情况。
也是见李善长有些触动,刘伯温旋即继续说道:
“善长兄,你乃大明国公之一,也是六位国公中唯一的一个文臣。”
“朝廷官职上,你更是坐到了文官之首,丞相之位。”
“生前位极人臣,死后你就不想着流芳百世?”
“再者说了,有这个大个功劳,对你,对你李家子孙岂不都是大有裨益?”
听到最后一句。
李善长似乎想到了什么。
目光微滞,若有所思的望向朱标所在的方向。
告老还乡,闲居在家以后。
他李善长有大把的时间仔细琢磨先前在朝堂的事。
原先想不明白的,如今也逐渐看出了端倪。
就如朱标急于让他告老还乡一事。
明面上看,朱标的目的是为了打压他。
可若是朱标早先便洞悉了胡惟庸的狼子野心。
若是朱标一早就打算处斩胡惟庸。
那让他告老还乡,岂不是变相的保护他,让他置身事外?
而且!
若是朱标一心要保他。
那此时让他改革赋税,岂不是要送他滔天的功劳,好让他将来能安稳度过朝中震荡?
念及至此,李善长心头大惊。
朱标所行一切,看似对他李善长毫无裨益。
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他李善长的性命!
“善长兄,若你还是不愿,我现在便去求太子。”
“你来负责营造三司,我去改善凤阳民生,实行新法?”
就在刘伯温抬腿的瞬间。
李善长一把拉住刘伯温,笑着调侃道:
“以你刘伯温的人缘,若是触及勋贵世家的利益,恐怕你才是难以善终吧!”
“罢了,既然此事要在你我二人中选一个。”
“那我自然当仁不让!”
虽然知道李善长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能让他安心施行新法,刘伯温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在两人同行,一并朝门外走去的时候。
一名身材健硕的僧人,赫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刘夫子,别来无恙啊!”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