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忙站住身形,伸手作势去扶,粗着嗓子说道,“哎哟,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哥,没撞坏您吧?”离近了再看,这人肤色暗黄,颧骨突出,面宽耳阔,头发粗黑且带着些卷,眼角稍上翘,低鼻梁,鼻孔稍向外张。从面相来看,此人应是蒙古人。
那人瞪着袁今夏,没有应声,却向后挪了一下,躲开袁今夏要扶他的手。
“这位大哥,我刚从医馆看病出来,我打小身体就不太好,尤其走路不稳,我倒是习惯了,可无意中撞了您,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我身上还有一些银子,就算给您赔不是了,您看可好?”袁今夏在怀里摸了半晌,才摸出一些碎银子来,递了过去。
那人看看袁今夏,又盯住袁今夏手中的银子,突然一伸手抓了银子,爬起来就跑了。
袁今夏眼见着人跑走了,回头冲丐叔说道,“什么人这是?”
“丫头,你看出什么来了?”
“叔,这人是蒙古人,不知他因何来此,在打什么主意,看刚才他的举动,想是落魄了,”
丐叔背了手,慢悠悠地说道,“他身上中了毒,”
“什么?”袁今夏惊讶地看向丐叔,“叔,您怎么看出来的?”
“丫头啊,你忘了叔是干什么的了?他印堂发青,眼白发黄,手脚略微颤抖,应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至于是什么毒,我一时倒判断不出来,”
“这么说,他躲在这里,是想来医病的,”
“菱儿医术高,想必他是听说了,他刚刚抓走了你手里的银子,我猜呀,明日他便会来医病,”
“明日?明日逢五休息,”
“你不是说在这瞧见他两次了么?许是因为身上没银子,也许是观察医馆的情况,专等人少的时候来医治,”
“叔,你说得有道理,”袁今夏琢磨了一下,“此人定是有来头儿,我要和大人说一声,对了,叔,这些时日您可要警觉着些,”
“知道,丫头,你叔这身手,还不怕这等小贼,”
北镇抚司。
“大人,有消息传来,蒙古部落发生了内讧,”
“详细说说,”
“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娶妻后,其妻不能生育且性子嚣张,把汉那吉甚是不满,后随俺答汗率军征瓦剌,偶然一个机会救了瓦剌的公主三娘子,与其一见钟情,遂请俺答汗,聘为妾,俺答汗应下了亲事,却不肯饶过瓦剌,大肆侵占瓦剌土地,瓦剌也先奇喇古特迫于情势,便将三娘子又献与了俺答为妃,”
陆绎听到此,微微皱眉。
“把汉那吉见俺答汗夺了自己所爱,心中愤懑,便声称与俺答汗誓不往来,断绝祖孙关系,偷偷跑到了我大明境内,”
“那边可曾探听清楚?”
“大人,锦衣卫的探子已确定,把汉那吉偷偷进入山西后,只待了半日,便一路北上,如今人已到了京城,不知他意欲何为,”
陆绎沉吟半晌才说道,“蒙古部落一直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我边境处不堪其扰,连年战争,苦的却都是百姓,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甚好,”
“大人的意思是?”
“俺答汗彪悍,可他的儿子们却都不成器,唯独这个孙子把汗那吉是他最中意的人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这个孙子,”
“卑职明白了,这就将人撒出去,”
晚间陆绎回了府。
袁今夏迫不及待地拉着陆绎到了书房,将昨日和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陆绎眼前一亮,“夫人立了大功,”
“什么?大人说什么?”
陆绎笑道,“如果我判断不错,此人乃是俺答汗的孙子把汗那吉,”接着陆绎将利害关系与袁今夏说了一遍。
“丐叔说他中了毒,他又因何中了毒?”
“他既然有意寻医,以林姨的医术,很快便会见分晓,明日我便命岑福将人盯紧了,”
“这么说,我无意中帮了大人一个大忙,”袁今夏开心地道。
“是,我要好好谢谢夫人!”
“大人打算如何谢我?”
陆绎一伸手便将人抱了起来,宠溺地笑道,“答应了送夫人礼物,自然要说到做到,”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大人放我下来,”袁今夏脸红着笑道,“这样走出去,大人就不怕被府中的人看到?”
陆绎低头亲了一口陆夫人,才将人放下来,将手握紧了。两人相视一笑,走向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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