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装病,便要装得像一些,陆绎每日里晨起练功便也停了,两人只在卧房和卧房外面近处活动,每日三餐吴妈亲自送来,虽是拘着了些,倒是清闲了。
陆绎盘腿坐在床边,正在吸气吐纳,练习内功……
袁今夏在床里侧看书,一会儿趴着看,一会儿躺着看,一会儿又爬起来坐着看……
一个时辰后,陆绎收了架势,回头看了看趴着看书的陆夫人,伸了手轻轻在陆夫人头上抚了抚。
“大人~~您练完功了?”袁今夏“噌”地爬起来,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双手搂住陆绎的脖颈。
陆绎笑道,“可是觉得乏味了?”
“嗯~~~”袁今夏摇摇头,“大人,我在看书,看得很有兴趣,”
陆绎瞄了一眼,“在看《世说新语》?”
“嗯,这本书里讲的都是魏晋名士的逸闻轶事,有趣得很,我很喜欢看,”
“夫人以前不是最讨厌读书的么?”
“人总是会变的嘛,再者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每日里与大人在一起,自然会受到大人的熏陶,这也不足为怪呀,”
陆绎见陆夫人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模样甚是可爱,便用手指点了点陆夫人的鼻尖,调侃道,“这大话呀,谁都会说,可实际做起来呢,可未必一样了,”
“大人别瞧不起人,”袁今夏松开陆绎,规规矩矩坐好,“那我便给大人讲个故事,可好?”
“好,为夫洗耳恭听,”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片无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冠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陆绎自是十分惊讶,故意笑道,“夫人竟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
“什么呀?大人是夸我还是奚落我?”
“我是真心夸夫人,”陆绎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轻轻吻了一下,才说道,“当初与夫人相识,夫人心中常感与我道不同,虽未割席,却常暗里骂我陆阎王,后历经短短数月,夫人与我便相知相惜,可见察人视物并不能只看表面,”
“大人,您如此说,原本我应该有些感动的,可是!”袁今夏停顿了下来,看着陆绎。
“可是?”
“大人很在乎陆阎王这个称呼么?”
陆绎笑道,“在意,”
“大人可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
“我在意,是因为它是你与我之间的趣事,每每提起,我头脑里都是夫人曾经可爱的模样,我喜欢得很,”
袁今夏歪头问道,“现在不可爱么?”
“现在不仅可爱,还……”
“还什么?大人这样看着我作什么?”袁今夏觉得陆绎的眼神突然变了,忙从陆绎怀里钻出来,笑道,“大人莫想坏事,这大白天的可不成,”
“我只是在想,夫人现在不仅可爱,还很温柔,”陆绎坏笑道,“不知夫人想到什么了?”
袁今夏红了脸,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大人真是无理狡辩三分,”
陆绎站起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夫人读书倒是勤奋,只不过这读书的习惯却是不好,”
“哪里不好了?大人又挑刺儿,”
“读书时,要端容正坐,可夫人却像街头杂耍的,”
袁今夏瞪了陆绎一眼,嘟囔道,“大人不满意便也只好这样了,”
“好,夫人喜欢就好,只是若是有一日我们的孩儿也如她的娘亲这般……”
“好了,好了,大人,我知道了,我改,”
陆绎偷偷笑了一下。
“大人,刚刚我在读管宁与华歆的故事时,其实我是在想一些心事的,”说完轻轻叹了一声。
陆绎察觉,立刻回到床边坐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当初入六扇门,一来是有师父的引领,我对追踪术又极有兴趣,二来呢,我那时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虽然娘对我极好,可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便琢磨着借助捕快的身份查清自己的身世,”
“这个我知道,以前你曾提起过,”
“那些年,都是师父带着我和大杨,我自然是很依赖他老人家,可现在师父休致了,我突然觉得像失去了些什么,没有了以前的那些奔头儿了,”
陆绎唯恐夫人太过伤感,便笑道,“杨前辈如今已有孙儿,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
袁今夏悠悠地说道,“以前师父在,他自然处处护着我,现在我嫁了大人,有大人护着,师父便放心了,他本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原本在锦衣卫是为了护着我娘,后来去六扇门是了护着我,现在,唉,不过,也好,师父在六扇门也只是一个捕头,只是一个小吏,连官职都没有,休致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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