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阁的早餐极其清淡,不过是粥和两碟小菜,陆绎倒不在意,简单用过餐后,便负着手走向元明的房间。
元明的房间开着门,彼时元明正在自弈,陆绎便径直走了进去,坐在元明的对面,看了一眼棋局,伸手取了一枚白子放下去。
元明看了陆绎一眼,“陆大人,这步棋可有些自寻死路的意味了,”
陆绎笑道,“大师焉知我这步棋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元明嘴角牵起了一抹冷笑,很快便消失了,“陆大人是锦衣卫,平日里对侦缉自是拿手好戏,可这下棋就稍有不同,它就有如人生路,虽有千万种可能,但一步错步步错,”
“大师说得在理,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试问谁又能步步走对呢?若还存有一丝良心未泯,那便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说着又落了一子。
元明惊讶,“陆大人这招儿果然是高明啊,明知向死仍一意孤行,倒真是闯出了一片天地啊,这盘棋局乃我师所设,贫道数十年来潜心研究,不得解法,没想到被陆大人不经意间一招破解了,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非常人所能做到,贫道甚是佩服!”
陆绎见元明表面波澜不惊,甚至表情都未有变化,便已知此人城府甚深,极富心机,“丹青阁如今风雨飘摇,可大师还能如此镇定,若是陆某摊上此等事,自问不会有大师这般修为,”
“陆大人,丹青阁数十年基业,若因此事毁于我手,我自是愧对开山祖师爷,但贫道也自问做事问心无愧,陆大人也会还贫道清白,”
“大师若是清白的,陆某自会还大师公道,且会保证大师的安全,”
“贫道也早已看透,劫数到了,坦然面对便是了,况且贫道还有个徒弟蓝青玄,有他在,这丹青阁或许还能延续下去,”
陆绎心道,“若丹药之事果真是他所为,或者哪怕是他参与了此事,谋害皇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丹青阁也自然不复存在了,还指望什么蓝青玄继承和延续?元明果然是老奸巨滑,他将话题引向蓝青玄,试图阻止我继续盘问,不过他是不是急了些?”
陆绎想罢,顺着元明的话头儿说道,“蓝青玄倒是个有心之人,有您的调教,相信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元明听罢叹了一声,“陆大人有所不知,贫道这个徒弟,平日里看着嬉嘻哈哈,乐观得很,可实际上他内心甚为凄苦,早年的经历颇为坎坷,他从不曾忘掉,即便入了我门修行,也未能将他的痛苦减轻丝毫,贫道倒是多少有些担心啊,他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仅误了自己,对丹青阁也是不利啊,”
蓝青玄的过往如何,陆绎并不想从元明的口中得知,只是元明故意将他的注意力转向蓝青玄,这倒是让陆绎多少有些意外,便敷衍了一句,起身告辞了。
从元明大师的房间出来,陆绎看到不远处三瘦正沿着台阶向下打扫庭院,便仔细观察着三瘦,“他打扫的动作缓慢,似是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偷偷向四周瞟着,他是在防备什么还是真的被昨日二胖出事吓到了?”
昨日二胖出事后,蓝青玄提及二胖与三瘦关系最好,受到惊吓在所难免,陆绎不信一个男人会胆小成这样,除非,二胖出事与他有关系或者他知道什么内幕。
“大人,三瘦似乎对元明大师很戒备,他们之间的行为似乎不像是师徒之间应该有的尊重,”陆绎想起昨日袁今夏说的话,他自然也观察到了,三瘦对元明大师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惧怕。
陆绎想罢,低头见脚下有一颗小石子,便故意踢向台阶。
三瘦似乎并未觉察,依旧缓慢地一阶一阶地扫着,脚下踩到小石子后,身子猛地一栽,晃了几晃,还是没稳住,整个人便滚下了台阶。
“脚步虚浮,重心不稳,不像是会武功之人,”陆绎有了初步判断后,赶紧上前将三瘦扶起,“三瘦师父,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陆大人,”三瘦只抬眼看了陆绎一眼,便又继续打扫了。
陆绎轻轻摇了摇头,刚转身,便见小新站在身后,正愣愣地看向元明房间的方向。陆绎疑惑,上前问道,“小新,今天起来得这样早,你怎么没陪在你师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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