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见袁今夏只身一人出了驿馆,并未携带一物,轻轻摇了摇头,返身回到房内拿了一把伞,心道,“如此天气,必然落雨,这丫头怎的如此粗心大意?”遂悄悄跟在袁今夏身后,又见这丫头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不再有丝毫躲避,偶尔还蹦上几下,脑后的发髻便跟着晃上几晃,甚是活泼,不禁暗自发笑,“手里有了夜行令,便可如此逍遥,到底是个小丫头,玩心忒重了些,”
到了周显已住宅门口,陆绎见袁今夏开了锁进去,也不带门,又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及至落雨,袁今夏跑进屋内,陆绎才上前将门带好,随即几个纵跃,奔向周宅对过的小楼。
周宅对面,便是翟兰叶曾经的住所。陆绎上得二楼,将所有的烛火点燃,又将窗推开,抬眼看去,周宅并无动静,只有烛光暗淡,并无人影闪动。陆绎轻轻皱了下眉,心道,“这丫头在做什么?难道睡着了?”
陆绎负手站立窗前,听着雨滴溅落在叶片上的声音,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片片桃花,桃树下,那个姑娘,眉眼含笑,一双眸子乌黑发亮,清澈灵透,似乎那世间的一切烦扰皆与她无关,陆绎不禁自言自语道,“她虽是聪明,却也不谙世故,那份纯真甚是难得,”
一阵风吹过,将落雨带进窗内,陆绎被雨水打了一个激灵,一张俊脸竟然偷偷地红了,抿着嘴低头笑了一下,片刻又抬起头来,望向对面,“这丫头在做什么?怎的还不见人影,难道她没懂我的心思?”在窗前走了几个来回,又停下脚步。
此时袁今夏也惊奇地发现,对面的小楼竟然灯火通明,里面还有人影闪动,“咦?这不对呀,据说翟兰叶搬走以后,这里便无人居住,难道是?”
想到此,袁今夏弯腰放下怀里抱着的小猫,悄声嘱咐道,“乖哦,小虎,莫出声,待我瞧瞧是怎么回事?”从腰间抽出千里镜,看向对面。
“嗯?不像是个女子?咦?怎么这个身影有些熟悉?”袁今夏调整了一下千里镜,再看过去,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原来是陆大人,”
“陆大人怎么会在那里?他,他竟然也在看向这里,”袁今夏一瞬间有些疑惑,脑袋里迅速转着,突然想起来自己去报销租船费用时,陆绎正在看一张图,那图上特意标注了两个位置,周,翟,“原来是这样,陆大人已经参透了一切,那他此举是为了……”袁今夏敲敲脑袋,笑了,“原来是想证实一下,那用不着折腾我来嘛,毕竟人家是个姑娘,这半夜三更的,随便让岑校尉或者大杨来不就行了?”
袁今夏想了想,又笑了下,“若是如此,恐怕就体会不到周显已和翟兰叶当时的心境了,恩,如此看来,缺了小爷还真不行,”遂得意地笑了几下,又自言自语道,“这一路经历过许多事,每件事陆大人都能洞察一切,确实聪明异于常人,明明早已掌握了一切,却不说破,”袁今夏心里对陆绎又多了几分佩服,“那我就装个糊涂吧,”
陆绎见袁今夏身影出现在窗前,嘴角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道,“这丫头竟然还有千里镜,当真是个小机灵,”又见袁今夏看了几眼便放下了,低了头不知在做什么,心道,“这丫头定然在盘算着我让她此行的来意,”便耐心地负手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袁今夏的身影。
袁今夏想通之后,又拿起千里镜向对面看去,见陆绎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袁今夏便完全明白了陆绎的安排和用意,赶紧向门外跑去。
外面雨泄如注,豆大的雨点子“啪哒啪哒……”拍在叶片上,在这寂静地夜里尤为让人心内产生莫名地悸动,袁今夏摘了片大叶子举在头上挡雨,却听得身后“喵~”地一声,低头看去,见那只小猫竟然跟在她身后。
“哎呀,你怎么跟出来了?这么大的雨,浇坏了可怎么好?”袁今夏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小猫抱在怀里,用叶片替它挡着雨,“小虎,你要跟我回去吗?好吧好吧,看你这可怜的小样儿,我便收留你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啊,不行,我好像没时间管你呢,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可好?”
袁今夏一这安慰着小猫,一边快速向前小跑,这黑夜长街,空无一人,属实令人心生怯意。突然,面前出现一个身影,袁今夏一惊,仔细看去,却是陆绎,单手撑伞,站在眼前。袁今夏愣了一下,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到脸上,迷了双眼,她看不清陆绎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个黑夜她不会再害怕了。
袁今夏小跑着来到陆绎跟前,有些气喘吁吁地道,“大人,卑职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陆绎远远地见袁今夏冒着雨跑过来,浑身已然浇透,衣裙上溅了许多泥,还只顾着为怀里的小猫挡雨,心道,“这丫头平日里说话刁蛮得很,但心地却如此善良,可以为了一只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心下突然生出一丝心疼之意。
陆绎听得袁今夏说话,心道,“明明是他害得她淋了雨,她却向他道歉,如此情形还顾及着两人的上下级关系,”便也只好问道,“在小楼上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袁今夏回道,“大人刚刚所在的小楼,是翟府吧?卑职从周显已家的窗户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翟兰叶的房间,有一点很值得怀疑,周显已被抓后,翟兰叶便搬离了这里,所以卑职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似翟兰叶说得那么清清白白,”
陆绎早已猜到了这些,因而对于袁今夏所说的话并不在意,倒是见雨水顺着袁今夏的脸上流下,这丫头大大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因受着雨小嘴噘得老高,神情楚楚可怜,陆绎心里不禁一动,担心她受凉伤了身体,只说了句,“走吧,”,两人合着一把伞向前走去。
袁今夏并非第一次单独接触男子,她从小与杨岳一起玩耍,长大后同入六扇门,一起办案,她将杨岳视为兄长,又与六扇门的同僚们习惯了称兄道弟,可此时,却略感紧张,只得强自镇定,继续说道,“卑职也只是推测,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再会会这个翟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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