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有些慵懒的午后,迟老爷子是在迟非晚抵达海城的第二天下午,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转去了普通病房。
江嘉栩在病房里那张小小的陪护床上,刚刚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不经意间,目光就与迟老爷子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有了短暂的停顿。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极具压迫感的眼神。
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与深邃,犹如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让人在对视的瞬间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即便是在自己一向敬重且威严的爸爸身上,都不曾有过这样摄人心魄的眼神。
江嘉栩不禁微微一怔,病房里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凝重。
迟老爷子对家中的子女很少露出慈祥的表情,无论男女。
迟家四个孩子就跟在医护人员的身后,迟非晚率先发现江嘉栩醒来,立马给他穿好鞋子。
迟老爷子病重住院,理应是迟时韵这个家主来主持,可迟元青偏偏非要端着父亲的威严主持。
他这个父亲在这些子女可没有丝毫的威严。
迟元青就站在正中间:“你们爷爷病重,照顾爷爷的任务就交到你们身上,我的建议是你们四人轮流来照顾。”
这一番在病房里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炸开。
迟锦书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里,微微抬起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迟元青。
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是干什么吃的!\"迟锦书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无法理解,像迟元青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却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迟锦书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如火山般喷涌而出,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这个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迟元青就应该庆幸他的四个孩子没有暴力倾向,否则现在的迟元青早就是鼻青脸肿一身伤痕了。
在孩子面前,他就喜欢端起父亲的架子:“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这下不是只有迟锦书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迟元青,而是四个孩子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迟元青不禁有些心虚地低着头。
迟元青扫了扫周围的视线,最终把目光落到迟非晚的身上,她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又结合之前迟非晚的性子,他轻咳一声:“非晚,还不容易回来一次,照顾爷爷的任务就交给她,也算是尽尽孝。”
迟非晚闻声,蓝色的眼珠子动了动:“迟家是没有钱请护工吗?”
迟元青之所以敢把主意打在迟非晚身上,是因为平日里四个子女中迟非晚看起来最好欺负。
要是换成迟时韵,他敢吗?
人都挑着软柿子捏,迟元青从来没有了解过迟非晚,哪里知道这个子女中最神秘的便是迟非晚。
敢把迟老爷子交由她照顾,说不定第二天见到的就是迟老爷子的尸体。
“护工哪有自家人放心?”迟元青说。
迟逸之发出一声冷笑:“你这个儿子也没见多尽孝,你不是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吗?你怎么不让她给爷爷尽孝?”
千十安,迟元青最听不得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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