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除摆放着云里县赶马鸡,还有一盘麂子干巴,一盘云里江细鲮鱼,一盘云里江夹夹虫,再配了几个小菜,看上去,倒是十分丰富。
茶马石拿出一瓶法国红酒,摇了摇,说:“现在是战争年代,什么都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请客参议将就一些,我们喝几口。”
茶马石说这话的时候,做出要开酒瓶的动作,客参议见状,赶忙制止,说:“酒就不要喝了,现在是战争年代,能够不被饿死,已经是吉星高照,喝酒干嘛?对了,茶连长,你怎么会有法国红酒?你索贿还是受贿?我跟你说,无论战争年代还是非战争年代,利用职权索贿或者受贿,都是犯法,要受惩罚的。”
茶马石大笑起来,说:“我怎么会去索贿?我向哪个去索贿?谁会给我行贿?屁大点官,哪个看得起?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当宪兵副营长的时候,有一次,一名英国军官从缅甸前来临城,不巧车子翻了,人被压在车子底下。”
“得到报告以后,我立刻带人前往现场,把那个英国军官从车子底下拉了出来,送往医院救治,过后,那个英国军官送给我一瓶法国红酒,我舍不得喝,从那时候保留到现在,与索贿受贿没有半毛钱关系,请客参议放心喝。”
客芷座偶尔喝过几次外国,感觉外国酒要么像棉花,软软的,要么像刀子,直刺人的喉咙,感觉外国酒,远没有云里县的酒地道。
现在客芷座看到茶马石拿出一瓶法国红酒,当场拒绝喝,说:“还是喝本地酒的好,喝李刀磨自酿的包谷酒,李刀磨老百姓厚道,酿的酒不掺假,好喝,就算喝醉,也不会打脑壳,还有,现在是抗战时代,物资紧俏得很,就是喝酒,也只能喝一点点,意思意思就行,从我做起,厉行节约,能省就省。”
恭敬不如从命,茶马石叫士兵拿来一壶包谷酒,给客芷座倒上一杯,给他自己也倒上一杯,随即把酒壶交给副连长,副连长随后给其他人也倒上了酒。
前线需要大量酒精,然而生产酒精工序复杂,产出量不大,云里县政府就在雪山河畔建了一家酿酒作坊,生产高度白酒送往前线,以代替酒精,究竟往前线送去多少高度白酒?云里县学者对此有过推测,但是谁也无法推测出准确数据。
李刀磨百姓用苞谷酿酒,留下少部分,大部分送到云里县政府,由云里县政府送往抗战前线。
市面上有酒出卖,但是,因为手里没有钱的缘故,大多数村民买不起酒喝,许多人就把酒戒了。
因为不喝酒,倒是省了不少事,以前借酒醉打老婆的男人,现在脾气好了许多。
被男人打怕了的女人,表面上不做声,内心里却在感激战争做了一件大好事,避免了她们被打,等到李刀磨得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她们把感激战争的情愫,变成了痛恨战争的情愫。
被酒醉的老公打,疼在身上,村里人因瘟疫而死亡,痛在心里,疼在身上和痛在心里相比,孰轻孰重?女人的心里有一杆秤,她们清楚哪一个重,哪一个轻,而且是十分的清楚。
客芷座把云里县宪兵连的丢枪事件,说成是借枪事件,茶马石晓得内中有什么样的内涵,他在心里感激客芷座,在行动上不停地劝客芷座喝酒,吃菜。
客芷座喝了两杯酒之后,不想再喝,说:“不喝了,不喝了,我得赶紧回到县里,需要我做的事情,太多太多,狗已经够忙,可我比狗还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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