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愽有愧于客楚林,总觉得对不起客楚林,他希望客楚林能够活得好好的,最好能活一百岁,如果能活两百岁,也不是不可以行,他听老婆问到客楚林会不会死?心里顿时来了气。
说:“你这个死婆娘,长了一张乌鸦嘴,好话不说,尽说坏话,尽说屁话,客楚林雄壮得像一头老水牛,怎么会死?他至少要活一百岁,兴许还能活两百岁。”
然而事情的发生,事情的发展,不是李云愽所能预料的,他想叫客楚林活一百岁,甚至活两百岁,但是客楚林跟他反着来,你想叫我不死,我偏要死给你看,不就是死吗?有什么不可以做到的?我不能成就你的心愿。
第二天下午,李天明等村民把客楚林的尸体抬了回来,俞琴的一张乌鸦嘴,顿时变成了一张灵验嘴,她心里的担忧,演变成为一种事实,演变成为一种不可更改不可抗拒的的事实。
看到客树林死亡,李云愽感觉俞琴有一种特异功能,能够预见到老公所不能预见到的东西,了不得,真是了不得,李云愽把俞琴在他心里的位置,猛然提高了几分。
李云愽在心里吁了一口气,从此以后,他不用担心客楚林再去找他的麻烦,他知道,心里有再多仇恨的人,一旦死亡,仇恨将随之消失。
李云愽带着一种矛盾心理,前往客楚林家,帮助妹妹李云彩处理客楚林的后事,在村民看来,不仅应该,而且十分应该,村民哪里晓得李云愽,曾经做过亏欠客楚林的事?哪里晓得客楚林,是带着恨意离开人世的?
李云愽把家里养的两头猪,赶到客楚林家里,叫人杀了招待来客。客芷座不同意,李云彩也不同意,李云愽看到他们不同意杀猪,心里急起来,说:“云彩是我妹妹,楚林是我妹夫,现在妹夫死了,做哥哥的,怎么可以不管不问?你们莫要讲客气,只管收下,只管杀了就是。”
李云愽原本想着用出力出物的方式,去减轻他曾经的过错,去弥补他曾经的过错,现在他说出另外的理由,客芷兰晓得李云愽的心思,她在心里说:“因为你的无聊,导致我妈短命早死,而且死得悲惨,现在我爹也死了,活该你出钱,活该你破财。”
客芷兰说:“李叔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亲人,亲人之间,讲什么客气?妈,你们不好收,我来收。”
俞蝶心里向着母亲,巴不得有人给母亲送东西,送很多的东西,她可以顺手牵羊,往自己家里拿一点,先是修筑滇缅公路,现在扩建云祥机场,花在生产活动上的时间不多,收成原本就不好,还要送往工地,村民的生活已经十分困难,现在有人给妈送东西,送的是两头猪,如果不接受,岂不可惜?说:“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不收白不收,我现在代表我妈,诚心诚意地收下,万分感激地收下。”
俞蝶年纪轻,性格直,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李云博听见,感觉俞蝶过于单纯,以后难免会吃亏,他在心里想,我以后要抽时间去跟她说一说,叫她学得精明一些,免得吃亏,说:“还是俞蝶聪明,她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俞琴晓得李云愽的心思,村民却不晓得,村民以为李云愽不仅重情,而且重义,在妹夫死亡以后,送出如此之重的礼物,足见他们兄妹情深,村民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李云博和俞晓梅的事情,村民在心里,好生敬重李云愽。
李云愽亲自前往光普寺,请来几个和尚,请他们给客楚林念《平安经》,念《归去经》,这时候,几个道人从牛金赶来,他们是来敲叮当的,是来吹唢呐的,他们的到来,给客楚林家增添了凝重的悲哀之气。
棺材的两面铺着草帘子,客芷座、客芷利、客芷军跪在草帘子上。
客芷兰、罗塔舞来的时候,他们赶来一匹骡子,骡子背上驮着一头宰杀好的胖猪,两只宰杀好的肥羊,还有十几只活鸡。
茶马根和罗家燕也来了,他们不是客楚林的直系孩子,不需要长时间跪在草帘子上,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安排饭食,帮忙做饭,接待来人,接待来客。
客楚林睡在棺材里,棺材的摆放方式是头朝前,脚朝后,李云愽在客楚林的头部方向,铺上一层厚厚的新鲜松毛,在新鲜松毛上,放上三盏豆油灯,燃起六柱香,开始摆放米饭、肉食、鲜果、酒水……
村民到来以后,先站着作三个揖,接着跪下磕三个头,客芷座等几个孝子,即刻做出回应,向前来吊唁的村民磕三个头,这样的动作要重复许多次,每到这时,道人使劲地敲叮当,使劲地吹唢呐,把悲伤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绵延到远方。
客芷座是云里县参议员,同僚得到他父亲死亡的消息,抽空前往李刀磨,去安慰客芷座,去悼念他的父亲,客楚林的同僚,带来了花圈,带来了祭幛,还带来了礼金
他们在摆放好花圈以后,在摆放好祭幛以后,开始向客楚林行跪拜礼,客芷座等几个孝子随即回礼,过后,客芷座站起来,安排同僚去吃饭。
战争年代,云里县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客芷座的同僚很忙,他们吃过饭以后,向客芷座道别,嘴里说节哀顺便,客芷座千恩万谢,送同僚出门,说:“等到事情结束,我再来感谢各位。”
再来感谢的意思,就是等到客楚林的丧事结束,等到守孝结束,客芷座另选时间,另选地方,请同僚好好吃一顿,好好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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