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里,辣子、茄子、黄瓜、豆角,等等植物,无精打采,恹恹欲死,好没生气,好没生机。
孩子在父母的严令之下,不再到河里降温,不再到河里玩耍,他们挑着水桶,走向田地,去浇灌这些蔬菜苗。
前文说,李刀磨的孩子,不是养大的,而是玩大的,他们在玩耍的过程中,逐渐长大,逐渐成年,等到他们有了孩子,就会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玩的,是怎么玩大的。
他们不去管孩子,至少不会严厉管教孩子,至于活路,孩子爱干则干,不爱干不强迫,但是,从孩子的性格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自觉地去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面对干旱,面对庄稼可能被晒死,他们的父母不再宠爱孩子,叫孩子挑着水,去浇田地里的庄稼,两百来号人在工地干活,每天都要吃大量蔬菜,而这些蔬菜,只能由留守村民去栽种,去管理,去收获。
孩子自然受不了高温所带来的苦楚,更受不了去挑水,去浇莱的苦楚,而要解决高温所带来的苦楚,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下河洗澡,他们把父母的严令搁置到脑后,纵身跳进云里江,享受着河水的清凉,享受着清凉河水,带给他们的舒服,带给他们的惬意,再也不想上岸。
父母晓得孩子没有去挑水,没有去挑水浇菜,就算去挑水,去浇菜,也只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他们跑到云里江边,把孩子叫上岸,责骂几句,拿起孩子捉到的鱼,回家去煮吃,他们舍不得对孩子进行过多的责罚,何况他们以前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过来的,对孩子,能容忍就容忍,他们善待孩子,不会苛求孩子,不会苛刻孩子。
农村的孩子,生活的环境不是很好,能够顺利长大,已经不容易,已经是奇迹,对他们过于严格有什么意思?有什么必要?没有意思的要求,没有必要的要求,还不如不要求,农村百姓的心胸,其实是宽广的,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对孩子向来宽容。
骄阳过后往往是暴雨,或者说骄阳与暴相伴相生,共同存在。
暴雨来临之前,几乎没有特别的征兆,如果硬要说有一些特别的征兆,那就是闷热,极度的闷热,叫人极度感觉到难受的闷热。
屋子里有大量的蚊子,屋子外面,也有大量的蚊子,它们袭扰着村民。
为了防备蚊子的叮咬,村民不敢把身体露出太多,他们用巴掌拍打蚊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们知道这种情形出现之时,往往是暴雨到来之前的时刻。
天空突然出现大团大团的白云,转眼之间,大团大团的白云,变成大团大团的乌云,乌云极速聚集,迅速铺满天空,平太谷一片阴沉。
云层里出现巨大的响声,那是雷鸣,伴随雷鸣的是闪电,是不停闪烁的的闪电,是横扫村民脚底板的闪电,是恨不得把人烧死的闪电。
闪电不是单一的,而是交叉的,一个接着一个而来,一个接着一个而去,这时候的村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躲避,躲避被雷打,被雷击,不能站在有水的地方,如果站在有水的地方,如果所站立的位置不恰当,就有可能被雷击而死。
在李刀磨,如果做了坏事,就会被人家诅咒被雷公劈死,如果不巧被雷击而死,人们总会找到对方做过什么样的坏事,比方说曾经顶撞过父母,比方说曾经偷过人家的东西,比方说曾经偷看过女人洗澡,比方说曾经欺负过别人的老婆。
被雷击而死的人的老婆,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被人骂成命硬,克死了老公,再嫁的时候,不是走前门而是走后门,回娘家的时候要打伞,要用伞罩住面孔,不要叫人晓得她们回到娘家,给娘家带来晦气,总之,会遇到很多方面的不公正的对待。
猛烈的闪电,往往伴随着猛烈的暴雨,猛烈的暴雨,是从稀疏的雨滴开始的,是从零星的雨滴开始的。
稀疏的雨滴,零星的雨滴,大颗大颗的,它们砸在屋檐上,砸在石头上,砸在胶泥上,屋檐上,升起了淡淡的烟雾。
石头上,升起一阵阵淡淡的热气,胶泥则是另一种情态,先是溅起一些红尘,紧接着吸纳雨滴,红土渐渐变得湿润,渐渐变色,渐渐松软,最后变成稀泥,软软地趴在地上,令人感到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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