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人家,想求二十年富贵,几代人努力都做不到。而他们杜家,只需抱紧侯府大腿就可以了。这个关系可近可远,可进可退。就算某一天侯府倒了,也牵连不到一个教书先生的头上。
陈观楼自然不知杜夫子心里这般想法。就算知道,也能表示理解。人嘛,都是先顾着自己,再考虑其他。
他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随口说道:“你知道我升官了吧。”
“知道知道,族里都传遍了,都说你有本事,一人兼任两职,拿两分钱。来,老夫敬你一杯,恭喜你更上一层楼,发大财。”
“哈哈,这话我爱听。”
一老一少喝得起劲,陈观楼又说道:“你家大孙子没差事,要不要去我那里。我身边缺一个书办,他可以试试。”
杜夫子有些迟疑,他在内心斟酌,“多谢你好意,你看得起他,是他的福分。只是,他身无功名,又缺乏历练,没正经办过什么事。
他去你那里,怕是要给你拖后腿,纯粹就是沾你的光,对你没好处。你身边肯定不缺想往上爬且有真本事的人。
思来想去,还是等将来吧。将来越丰这小子要是有出息,你要是不嫌弃他,再去你身边当差,见识一下官场风貌。”
陈观楼了然一笑,他明白杜夫子的顾虑。
杜夫子老学究,对天牢那地始终存有偏见。
再一个,杜越丰还年轻,将来还有考取功名的机会,不能为了天牢那点收入,坏了名声,断了求学之路。因此,只能拒绝陈观楼的好意。
读书人可不管你有没有苦衷。敢去天牢做事,还想考取功名,做梦。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人淹死。考官也会考虑到考生的名声,名声太坏了,还是跟天牢扯上关系,必然会遭到考官的厌弃。
文官就没有谁会公平看待天牢,只会将天来视为污秽下贱肮脏之地,在天牢当差的人自然也是污秽下贱肮脏之人。堂堂读书人,一个即将考取功名的人,沾染上这六个字,别想混了。
求侯府?
侯府又不混文官集团,纵然有办法帮杜越丰公平拿到功名,却没办法帮杜越丰顺利的踏上仕途。仕途一路,得靠他自己去打拼。一个坏了名声,被文官集体排斥的人,是不可能混出头的,说不定连坐冷板凳的机会都没有。
侯府的手再长,也管不到那么宽,又不是亲儿子。
陈观楼点点头,表示理解,“是我考虑不周,越丰还要考取功名,到天牢当差的确不合适。”
杜夫子特别感激陈观楼的体贴和理解,“来来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有些话不用说,全在酒杯中。
“我打算找个师爷。”陈观楼也没顾忌,随口说起自己的打算。
杜夫子有些担心,“差事不顺吗?可是有人拆台,给你难堪。”
“哈哈,那倒是没有。夫子,你小看我了。天牢的刺头,早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我收拾人,跟别人不一样,讲究一个心服口服。至于其他人,还指望着我吃饭,更是不值一提。”
陈观楼语气很是笃定,杜夫子见状放下心来。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可掉以轻心。你这么年轻,资历又浅。天牢随便拎个人出来都比你年长。你这么年轻就担任了天牢主事官,管着好几百号人,肯定有很多人心口不一,对你有意见。现在臣服,只是迫于形势。一旦让他们抓住机会,你千万千万当心,莫要阴沟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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