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拒绝了谢长陵,就没再搭理对方。
至于其他狱卒会不会看在钱的份上当传话筒,陈观楼管不了也不想管。他曾三令五申,莫要私下内外串通,当心被人当候耍,丢了性命。可是,这帮狱卒大部分都钻进了钱眼,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告。
良言难劝该死鬼。
再一个,天牢内部就跟筛子一样,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内应。汪齐仁无声无息就被人带出天牢,这事明显是内应干的。
但他没有调查此事。
内应就内应吧。
天牢有教匪的内应,自然也有昔日东宫的内应。
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挡他的财路就行。他就抓财权跟人事,桌面下的事情就当不知道。
过了几天,他突然听说付师爷偷了雷狱丞的小妾,被雷狱丞当场撞破,打断了腿,赶了出去。
他挑眉,张狱吏的手够快的啊,手段也是够犀利。
此事一出,付师爷从此绝迹于天牢。后来又听说,人被赶出了京城,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这报复手段……嘿嘿,所以说嘛,都守着规矩,你好我好大家好。狱卒身份虽然低贱,但是,狱卒通三教九流,暗地里做点手段报复人,简直易如反掌。
当狱丞的,当师爷的,别以为高人一等就可以随意盘剥,破坏规矩。
互相守规矩守底线,方能长久。
经付师爷一事,雷狱丞貌似也醒过神来,意识到这里面有鬼名堂。当然,他不可能继续用付师爷。付师爷偷了他的小妾,此乃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是从底层混上来的,经历过无数底层阴险下作的手段,也清楚底层人的报复心,了解底层人的行事逻辑。
更何况如今身处天牢。
天牢这帮狱卒的手段和人脉,远胜他过去接触到的那些人。
急躁了!
他深刻反省,为了尽快捞钱,这些日子行事的确过于急躁。
想到付师爷的遭遇,大夏天的,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他想到,若是这帮狱卒将对付付师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想吧,天牢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色魔,恶鬼,采花贼,杀人犯,还有大户人家的管事下人,一群官场老油子。这帮人聚在天牢,狱卒们想从其中吸取点精华,找几个办事的人,不要太容易。
天下间所有阴谋阳谋,所有下作诡谲手段,所有歹毒精华都聚集在了天牢。堪比犯罪培养博士点,一溜看去,全是精华。
只需取其一点点,就能无声无息叫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雷狱丞被自己的联想,吓得三伏天浑身哆嗦,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他只知道,付师爷的事,那帮狱卒肯定都知情。但是,不会有一个人跑来通风报信。
铁打的天牢狱卒,流水的狱丞。
天牢狱卒抱团,容不下一个二五仔。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对外大家利益一致。狱丞就是外人。
很快,雷狱丞就采取了措施,降低了抽成比例,一切都按照老规矩来。钱这玩意,赚不完的。
接着,他换了个还算本分的师爷,有秀才功名。新来的师爷姓朱,朱师爷落魄半生,一朝醒悟,兢兢业业当他的师爷,替东家出谋划策。
第一次跟天牢狱卒打交道,朱师爷一面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一面小心翼翼的试探,宣布雷狱丞的决定。
众狱吏:……
呵呵!
果然得吃点教训,才知道天牢这一亩三分地究竟谁说了算。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观楼冲张狱吏竖起了大拇指,牛皮!
张狱吏摆摆手: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一个小小的付师爷,手到擒来。以前不做,是因为没必要。现在出手,是因为付师爷太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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