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真是越来越荒唐了。我家祖上四代都干这一行,头一回听说让狱卒捐钱的事。”
肖金唠唠叨叨。
“这日子啊,总感觉像是大混乱之前的铺垫。陈头,我说的没错吧!”
陈观楼嗯了一声,“你知道就行,少说两句。当心上面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肖金抬手打在自己的嘴巴上,“哎,我就是不吐不快。两百文钱不多,就是这事吧,太稀奇了。老皇帝没钱用,竟然问我等狱卒化缘。后世人看到这一幕,不知会如何评价当下。”
“还能怎么评价,烂透了呗。哪个王朝圣君在世的时候,会穷到四处化缘?哪个王朝盛世当下,会穷到年年亏空。别说给子孙后代留点钱,怕是连子孙后代的钱都要一口气掏空。”
陈观楼也是一肚子闷气。
没错,两百文的确不多,去外面吃一顿差不多也要花这么多钱。问题不在于多少,而是在于此事传达出一个极为不好的信息:朝廷烂怂,又烂又怂又穷。天下太平都如此,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朝廷能扛得住吗?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
人心不稳,惶恐不安。
区区一个雪灾就让朝廷捉襟见肘,四处化缘,吃相还这么难看。那要是大规模的旱灾,水灾,加上人祸,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陈头还劝我少说两句,陈头你自己也管不住嘴巴。”肖金笑得很得意。
陈观楼直接一脚踢出去,“巡查任务完成了吗?还不快去。这么冷的天,别把人冻死了。该添置的被褥的,派人通知犯官家属,赶紧拿几床被褥送过来。否则,冻死了概不负责。”
指望天牢掏钱给犯人提供保暖衣物被褥,做梦!
都是让犯人自己想办法。
犯人没家属怎么办?那就勉为其难从库房里面一堆不曾清洗过的垃圾里面,随便挑两件破烂给犯人御寒。实在不行,就冻死吧。
这天气,就算冻死几个犯人,上面也不会追究。
年年三九寒天跟三伏天,天牢都有合法合规的死亡指标。只要不超过指标数额,死的不是牵涉各方利益的关键犯人,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
肖金带着人去巡视牢房。
陈观楼翻看着过期的邸报,北边,东边都在闹白莲教,锦衣卫抓教匪抓得热火朝天。凡是被抓的教匪,无一例外,全家连坐,都得死。对于主犯,实施极刑。最近一段时间,老张头忙得很,忙着替锦衣卫分忧,忙着培养徒子徒孙。连个凌迟都干不好,要来何用。
陈观楼庆幸,这帮教匪都进了锦衣卫,没有送到天牢关押。
他可不希望牢里关着一个教匪。
白莲教那帮凶人,实在是太疯,太癫,地方上已经发生了多起劫狱事件,死了许多衙役和狱卒。
这个冬天,天牢注定不太平。
捐钱的事刚过去,又送来一批新犯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莲教教匪。
陈观楼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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