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大意。”王发祥道:“李先生那里我亲自去盯着,刘掌柜就是你的事,万一破了一层油皮,你拿命来抵。”
汉子凛然,抱拳称是,赶紧跟着刘吉离开。
京师人员撤的也差不多了,连这门店都多半是临时弄来鱼目混珠的为多,最后撤离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王发祥环顾左右,心生感慨,他坐在门店当中,看着来往的人群,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这个门店和京师基业不得不放弃。
最少在明面上,和记会彻底从京师消失,王发祥已经深埋了好多个情报收集组,还有传递组,掩护组,行动组只留了两个,张瀚从不愿用刺杀手段来左右朝政大局,行动组一般只对付的是贪婪的地方官员和不识好歹的士绅生员,对政治上的对手反而很少用刺杀手段,留多了也是无用。
有人提着茶壶来给王发祥泡了壶茶,王发祥眯着眼喝茶,对面的算命摊子又来了个新人,生意却不如周奎好,周奎眼力活,嘴巴会说,而且仪表堂堂,算命卖卦的要么会说,要么得风度过人,周奎两样均是占了,所以在寸土寸金的正阳门大街靠算卦维持生计不说,还买了幢小院住着,普通的官员都不如他能赚钱。
若是往常,王发祥的小女儿会跑来攀着他膝盖要抱,王发祥会抱着小女儿在街面上转悠一会儿,买个糖人什么的哄哄孩子,现在店里面的熟脸已经看不到了,妻子带着两儿一女早就转移去了草原,要去屯堡安置。
王发祥知道上一次辽民迁移朝鲜的时候出了差池,很多军情人员被迫在转移的队伍中,家小也跟在其中,除了有几家好运道的从铁山一路跑到宽甸之外,还有一些军情人员的家属出现了死伤。
杨秋因此而震怒,移文各处,要求军情人员将家属一律送至草原,除了必要的掩护人员之外,不得有任何例外。
王发祥感觉杨秋的怒火可能有一部份是真的,也有一部份是用来当掩护。
和记用内情司监视内部人员,军情司对外,侍从司监视所有部门,特务政治不能摆在光明之下,但不用也不行。
对普通的将士和将领,还有各部门的官吏,和记的高层向来是摆出任之不疑的态度,当然内情和军情,还有军法,侍从各司形成了完整的链条,对官吏和将领的核查监督向来很严密,但最少在表面上是没有太多约束和管制。但王发祥知道,和记的各个部门形成了绵密的大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还在五六年前,当时和记各分号的掌柜多有贪污不法的,甚至和外人勾结瓜分渔利,当时军情司还没有正式成立,是张瀚亲自令杨秋王勇还有温忠发,秃头等人将几十个确定不法的掌柜一夜之间全部诛杀。
打那之后,和记再无敢贪污舞弊的掌柜,当然现在的核查制度也很严格,财报每旬上报一次,每三月会有财务人员从各处调集而至,查询各分号的帐目,田季堂和他的部下都相当得力,几乎每一文钱的用处和去向都查的清清楚楚,制度一立,已经用不着杀人立威就能将各分号的帐目管理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了。
但对军情人员的约束和管理,一向是较大的难题,军情人员成员累月的潜伏,同时还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军司内和普通的将士对军情人员的提防也不能说由来无因。
和猎骑兵一样,在军情司干久了也会变得无法无天,但猎骑兵有军法管束,只是偶尔放松,军情人员却是成年累月在外,有时候根本无法管理,也无从管理。
将家属人员一律送至草原,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王发祥估计军情司高层早就想这么做了。
对王发祥来说这也无所谓,他又不会反叛,连反叛的念头也不曾有过。从一个衣不遮体食不饱腹,且居无定所的喇虎,到今天主管一方,麾下好几百人的军情司的高层,他一年的俸禄和花红好几千两银子,还在草原有分地,早就是个富家翁了,权力和金钱都有了,还在京师娶了媳妇,清白人家出身的小家碧玉,性格温婉长相端淑,王发祥很满意,他已经过了三十,妻子给他生了两儿一女,平素公事也忙,所以尽管家资丰饶,连纳妾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倒是妻子主动说起可以纳妾的话,王发祥笑了笑就直接拒绝了。
和记的风气还不错,毕竟还在上升期,也是在奋斗的时期,年龄最大的王长富才四十多岁,也不曾纳妾,李慎明倒是有不少侍妾,但在和记中被视为异类。
张瀚本人只有一妻两妾,并且完全没有再纳妾的打算,这算是一个榜样,除了李慎明之外,和记的高层在这方面都较为克制,榜样在上,大家不敢僭越,也就李慎明和张瀚还有较深的私谊,在这方面较为放纵,如孙敬亭和孔敏行等人,自身性格就较为克制内敛,私德上是很叫下头的人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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