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赖同心自己的分析,朝廷可能想在年关时动手,突如其来几千精兵,以马兵为主,然后城中兵马配合,张瀚身边连和记的伙计不过千把人,再能打也扛不住几千兵马的围攻,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就能把张瀚给抓住或杀死。
和记是张瀚一手带出来的,此人一死等于蛇无头不行,赖同心也知道此议相当正确,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对这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盼着和记能赢不说和记给他的这些好处,就和记的底蕴和行事的规矩来说,赖同心其实更觉得和记的赢面更大,而他好歹也算和张瀚打交道很久了,这几年一直帮手,将来和记赢了他的好处也跑不掉。大明这边赖家只是小将门,苟延残喘,现在他又“简在帝心”,大明赢了,赖同心和赖家将来铁定讨不了好,能不被抓到京城问罪就算老天保佑,就不要想那些富贵荣华了。
所以不管朝廷怎么布置,反正赖同心不拒绝不主动,也绝不会负责。
杨秋敲打了赖同心一番,堡中的情形他还算放心,但他这个主官也脱身不得,转念一想,叫人把某人召过来。
过一阵时右侧厢房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显示出行路人的自信与从容
“进来,不要客气。”
外间传来推门声,杨秋在内室,屋中有炭盆,还算暖和,来人从正室向右转,到了门口拱手道:“见过司官大人。”
“赵兄,咱们之间不要闹客气了!”杨秋虽是强调,却是面露笑容,说话也是含笑而语,显见得对来人十分客气。
“这一次李方没有来,可惜了。”杨秋又道:“他是我军情司最杰出的行动队员,如果大人在草原上,那是怎么也要叫李方过来,当面给他授勋才是”
“那也没有什么。”对方便是赵立德,就算与杨秋对答也是一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模样。
赵立德以辽东行军司情报分司副司官的身份前来新平堡述职,这也是各处分司惯例,每隔一段时间会派出大员往总部来述职,当面汇报各处的军情行动和成果,当然也肯定有错漏失误也是要当面认错
这也算是与台湾和草原的南北交流同步进行的大事,军司对此很重视,一般的部门是直接去草原述职,而军情司比较特殊,有些岗位上走不开的可以不来,走的开的则是直接往军情司总部来,总部还得给一份述职报告给内情司审核,同时军情和内情司都要向张瀚本人亲自汇报。
同时各部的人还受军法司监督,各部的人是否与外人沟结,是否有贪污舞弊行为,各部长官是否称职,这是军法司的事,现在民政军政不分家,军法司归枢密管,算是军方监督所有,包括各处的商行
赵立德微笑道:“李方虽然优秀和出色,也是有相当多的行动组的成员与他配合,并且大家都牺牲很多”
说到这里赵立德语气变得低沉起来,不管他在宽甸还是十三山,具体的军情人员的训练,包括对被俘人员的盘问和洗脑工作都是赵立德在做,牺牲的军情人员有一半多经过他的训练赵立德毕竟是锦衣卫世家出身,有家传,人又聪明肯学习,所以很快就成了最顶尖的军情专家,这一次的刺奴行动,几近成功,老奴算间接死在军情司的手里。李方这个行动人员被授予最高层级的勋章,整个和记包括整个大明都很高兴,只有赵立德等人为牺牲的队员们感觉痛心,简直是痛入骨髓
“啊,这一次牺牲袍泽,军政司方面肯定会给予他们家属安排和抚恤,赵兄便放心吧。”杨秋肃容道:“一次牺牲四十三名队员,对我们军情司来说也是惨重之至的损失,还好最终还是刺奴成功,也可以告慰英灵。”
这话说的极为得体,赵立德收敛起伤感情绪,正色道:“司官大人说的是,既然召在下前来,定是有要事吩咐”
“是有公事。”杨秋将面见张瀚之事说了,然后道:“一内一外,内是阳和,外就大了,晋北不适合,陕北最为适合,要闹出事,但又不能闹大,这其中的关节要拿捏好”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立德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愿赴陕北。”
“甚好。”杨秋展颜一笑,说道:“陕北那边我们有分司人员,有一些人手早就布置好了,你可以相机而动,最好是打破一两个县”
不破州县,闹的再大也没有用,地方官员都未必会上报,朝廷也不会认真对待。
杨秋点点头,不再说话,对赵立德的能力他相当的放心,其实可以派一直在陕北活动的老手过去,但杨秋知道上头对赵立德是打算重用的,可能在将来分省之后主持一省的军情工作,对这样的人才,不妨多用用看,看看其初至陌生地方能不能迅速的打开局面,这也至关要紧。
至于阳和地方,杨秋是打算自己过去,亲自主持,因为阳和十分要紧,城中驻有重兵,总得要十分谨慎小心和具有临机决断权的人过去才好,这个人选,舍杨秋其谁。
日暮时分,一个苍头打扮的人骑着匹快马,自阳和东城门下马,等着检查。
因为马匹不错,是以格外引人注意,待其靠近城门时,一队守城的兵走近过来,用长枪斜逼着这人靠到角落,一个百户兼队官走过来,喝道:“你这厮莫不是奸细,寻常人哪有这般好马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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