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对察哈尔人来说还是相当的陌生,明军有火器,但辽镇明军最多用突火箭和三眼铳,他们的火器粗陋又没有威力,突袭捣巢的李府家丁还是喜欢强弓硬槊,硬桥硬马的狠、干,察哈尔人最多的记忆也就是此前与和记的交战,但他们怎么会明白,和记为了不叫察哈尔人过于惊慌而处处留手呢。
塔什海在薄雾中低头向前,此时他已经后悔打过再投降的决定了,可是事已至此,以他的身份总不能在阵前高呼投降,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一辈子被人嘲笑和鄙夷并不是好事,有的人可以接受,只要能活下去,而有的人就接受不了。
四周奔跑的牧民很多,少量的甲兵都汇集在塔什海和跟着出战的小台吉们的身边,一个大部落有几十个台吉也不是稀奇的事,如果看看第一手的史料,一次会盟来上几十个台吉太轻松了,塔什海四周的甲兵努力的把人群分开,等稀薄的烟雾散开,塔什海发觉四周奔跑的牧民不少,而且几乎人人面带惊慌。
这种情况叫塔什海感觉不妙,才两轮火炮已经把刚刚牧民们被如山似海骑兵群鼓动起来的士气打的差不多了,这就是没有训练过的民兵与正经军人的区别,正经的军人可以在绝境中求生,而民兵则在顺境可以打的很象样子,在逆境中则很容易崩盘。
还好队伍中有一些甲兵,他们发出怪叫,已经冲到方阵北侧东角,他们控制着马匹在空心方阵侧前斜跑而过,并且很快跑到百步之内,这个距离他们不再担心被火炮轰击,因为太近了,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这时塔什海才能仔细观察方阵北侧也就是左翼的情形,穿着厚重铁甲的战兵小队在阵前摆开,遏制蒙古骑兵逼迫的更近,他们多半半蹲在地上,斜举着盾牌是第一列,后面也是一样半蹲着的铁甲兵,斜举着长枪和镗把,在这样厚实的铁甲和严密的队列防御下,小股游骑想过去占便宜也是很难。
在铁甲战兵身后是大片的厚实的阵列,穿着灰色军袍外罩绵甲或锁甲的长枪手在正中,长枪如灌木一般密集,长枪阵列十分密集和厚实,如林的长枪两侧是穿着一样铠甲和装束,手中持着上了刺刀火铳的火铳手,一样密集的白刃闪着寒光,铳口斜举,给人相当强烈的威胁感。
在方阵阵列两侧有两处空隙,有好几门小型火炮的炮口瞄向察哈尔人。
事已至此,所有人明白都没有退路,从两翼疾驰而来,再往前跑三四里就是敌人的主阵了,骑兵们没有这么蠢,后退当然更不可能,只会导致自己人的互相踩踏,所有人发出怪叫,对商团军的方阵逼迫的更近了,两支骑兵分别从方阵的左侧和右侧跑过,有一些跑的快的已经威胁到了方阵的西侧。
怪叫声中察哈尔人迫的更近了,他们的人数远在方阵之上,因此还保留着相当的勇气,他们不停的吼叫,战马奔腾的速度越发急促,但商团军的阵脚丝毫未乱,并且在迫近百步左右时,很多察哈尔人都有些错愕,到了这个距离,汉人的火铳仍然没有打放。
进入百步之内后骑弓的威力还是不足,在右侧的察哈尔人开始借助风力抛射,很快在方阵上空出现了蝗虫般的箭雨,大半的箭矢都落到了商团军将士的头上,察哈尔人要是感觉距离不够就不会射出自己的箭矢,这些人从会走路就持弓,在他们生长的过程中打猎是必备的生存技能,毕竟草原现在地广人稀,就算在几百年后都有大量的野生种群在草原上生活着,现在的草原还有野骆驼和野驴群,各种兽群十分丰富,射猎也就成了蒙古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大量的箭矢落在人的身上,铳手和长枪手们都低下头,不少箭矢打在他们的头盔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也有落在绵甲和锁甲上的,由于距离尚远,抛射借助风力把箭矢射过来,精准度还能保持,但杀伤力着实有限,很多人的锁甲上挂了好几支箭矢,却是连皮肉伤也没有受。
也有受伤的士兵,箭矢透过他们身上没有防护的地方,发出笃的一声,透体而入,还好插入不深,鲜血溢出时人闷哼一声,接着离开队列退后,军医们已经迎了上来,在战场上做先期的紧急处理,钳断箭杆,如果箭头没有射入骨骼就直接拔出,清洗消毒再包扎,一般没有刺入太伤也就是轻微伤,包扎过后的伤者都可以重新再返回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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