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坐在正堂之中,虚抬了一下手,大袖垂落下来,他道:“脑毛大台吉,请起来说话。”
“在下猎骑兵连级军士长张献忠,见过李指挥。”
瘦高的张献忠打着敬礼,向刚赶过来李从来行礼问好。
“哦,你就是张献忠?”李从业此前其实见过张献忠,但没有说过话,他是大军统帅,行军打仗见张瀚的面都很有限,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连级军士长了。
要不是张献忠挂着近侍武官的名头,同时还带着分遣队干出了眼前诺大的事情,李从业未必知道眼前这黄脸汉子是谁。
李从业点了点头,说道:“你此前做的不错,大人命令全军通报嘉奖了。”
一个武官也在一旁说道:“张献忠这一次一个头等勋章跑不掉了。”
张献忠自己也是这样认为,他可不会假做谦逊,当下咧嘴一笑,算是默认了众人的夸赞。
李从业勉励他道:“好好做下去,你这一趟积累的军功不小了,通过中级试吧,直接做到营指挥不难。”
张献忠这一下脸上就是苦笑了,他身边的参谋军官和他混熟了,当下有人笑着道:“叫老张冲敌军万人阵不难,叫他挑灯百~万\小!说可就难多了。”
“咱一摸书本就想睡觉,嗑睡虫就上来了,他娘的。”
军中汉子基本上都有这样的经历,众人闻言都暴笑起来。
李从业忍着笑,说道:“我也有一样的经历,少年就当兵了,后来在蓟镇当夜不收,哪有空百~万\小!说?几乎就是睁眼瞎一个!当年是张大人亲自带着我们读书识字,大人当时就说,和裕升的事业会越做越大,各位将来可能带千人万人,成为一军统帅,可不要和大明的将帅学,不识一字,就知道拿着刀往前冲,要和戚帅和俞帅学,能文能武,能看的懂兵书战略,才能根据实际来带兵,张献忠你本事不小,不要耽搁了自己,咱们和记不管你立多大功,最多赏赐多给你,想要军官身份,还得靠实打实的本事。”
张献忠早就听说过李从业,做战勇猛,小黑河一役率先跃河冲锋,披甲持刀在步阵里与敌骑厮杀,相貌文气而又十分悍勇,是戚继光调教出来的浙兵中余烬中的佼佼者。
对方已经是师级指挥,肩膀上三颗银光,灿然夺目,对自己却是温语提点,和传闻中李从业的为人十分相符。
张献忠为人狡黠,还有残暴的一面,但不代表他不知好歹,在商团军中他性格中负面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发展的机会,当下还是十分感激的抱拳道:“多谢指挥大人提点,只。”
“嗯。”李从业点了点头,正色道:“闲事不说了,各部的头人,族老,都来了吗?”
“来了,”张献忠用马鞭指了指北方,又转向南方和西南,说道:“沿着老哈河,松花江,柞儿河,一路上最少有上百个部落的头人都过来了,其中有三成还拿着曾经大明卫所指挥的印信。按照大人此前的吩咐,我们尽量多补给他们一些粮食和日常的用具,比如铁锅,铲子,叉子,靶,这些东西最受这些夷人部落的欢迎。加上蕃骑和猎骑兵一直在各处巡视,展露实力,隔绝建虏哨骑,所以各部都深受震慑,来的部落首领相当的多。最远的地方恐怕是北边千把里地了。南边的科尔沁人中的台吉基本上都知会到了,也都说一定会过来拜会结盟。”
“科尔沁人看来是等不到女真人了。”李从业微微一笑,对着所有在场的和记军官们道:“你们做的不错。”
又向那木错等蕃骑千户点点头,说道:“这一直以来,你们做的也很好。”
这些小部落的蕃骑首领肯定相当卖力,从去年冬季开始组合,夏初开始派到巴尔虎草原到呼、伦、贝、尔湖一带阻止俄罗斯人继续东进,和哥萨克人和吉尔布特蒙古人一直打,军队就是打出来的,蕃骑的装备和训练都不行,这也是和记一直在控制的结果,不可能培养出一支纯粹的又能打的异族骑兵,但总体来说,这些蕃骑的实力也堪比北虏甲兵,意志力和生存能力,获得胜利的热切心思又比北虏甲兵强,次于大明将领的内丁和北虏的战兵,也算是一支拿的出手能用的骑兵队伍了。
这一次大战,蕃骑前提一个多月被调回,然后充当向导和猎骑兵配合东进北上又南下,二十多天走了近两千里,还是在草原和深山密林夹杂的地形之下,光是这个体力和意志,普通的部队肯定都拖跨了。
立了功就要奖励,李从业现在没有办法给太多,但他的态度可以代表军司高层,张献忠在此前也有过允诺,但在蕃骑们的心中肯定不及李从业的话管用。
听到李从业的话之后,蕃骑千户们均是面露兴奋之色,那木错带头,所有人半跪行礼,齐声道:“吾等愿为张大人效死!”
“他娘的。”张献忠轻声嘀咕道:“这帮狗、娘养的什么时候演练过,还真的挺整齐。”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