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的帐篷里一片叫唤声,再坚强的男子在这种时候也会叫唤,能强忍疼痛的都非常人所能及。
朵儿去帐篷里看过将士,然后站在王敬忠的床前,久久不语。
军医已经将陷在肉中的铁箭头钳出,这是标准的扁平的重箭箭头,威力极大,不过军医说这种箭头还算好,如果是那种三角锐头的反而是没救了。
王敬忠肋骨断了好几根,人也在烧,几个军医一致的意思就是看能不能熬过今晚,能熬过去,活下来的希望还能大。
朵儿忍住要哭出来的冲动,沉着脸转身出了帐篷。
在帐外是阵亡将士的遗体,今夜大家都疲惫了,明天后撤之后会寻找大量的木柴把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烧掉,携带骨灰送回李庄。
这已经是习惯了,并无不妥。
朵儿凝视着刘景荣的尸身,久久不语。
和王敬忠一样,刘景荣也是跟随朵儿多年的老部下,大家当初也全都是边军里的夜不收,万历四十七年时6续归于张瀚帐下,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荣辱与共,在战场上的交情更是互相托付性命的袍泽之情,不料今日以高级军官的身份丧命于此,家中尚有娇妻幼子,朵儿也不禁有些自责,暗想若不是自己坚持要打这一仗,刘景荣此时应该还在人世。
然而这一仗还是非打不可的朵儿庆幸的就是由于战场的复杂情况,铳骑兵团和女真人没有第一时间就碰撞在一起,打起来之后天黑的很快,否则看最后的局面,女真人已经摸清了铳骑兵的火铳威力不足,骑战威力不大,如果出动大量游骑缠斗,铳骑兵的损失肯定要比现在大的多。
如果在一开始女真人就选择骑战对冲,可能最后会是铳骑兵团惨败。
当然后金一方就不可能才付出这么小的代价了,死伤数字会远远大于现在的结果。
这算是一次试探,对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了。
“收捡阵亡将士尸身的人回来了。”团副指挥牛钦忠和军政军李平夏一起走过来,两人都是神色凝重。
牛钦忠道:“并没有活着的重伤员,我们的人和女真人正好也都在收取尸体,双方还是都克制,并没有打起来。我军的尸体和对方的尸体都是互相搬运回来了。”
“我军这一次一共战死多少将士?”
“刚刚点算过了。”李平夏道:“我军战死的将士有四百三十一人,重伤五十七人,其中有一半可能活不过今晚,也就是说我们最少要战死四百五十人左右,此外还有三四百人左右轻伤这一次,真是损失惨重!”
牛钦忠唆着嘴唇道:“打到后来军心士气都动摇了,还好天色将黑,不然后果难料。”
以和裕升来说,最少能承受三成左右的死伤,枪骑兵和猎骑兵团都可以承受更多,朵儿听了牛钦忠的话大为不满,铳骑兵团的斗志和士气明显配不上精锐这两个字了,但在这种时候朵儿也不愿多说,他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我们连夜把战报结果详细写好,明早派出塘马先行,急汇报到大人手中。”
“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被责罚”牛钦忠神色有些惶然,朵儿看向四周的一些军官,大家的神色也都是一样,他不想多说,挥了挥手,叫这两个退下了。
在铳骑兵一团往巴林部之后不久,几匹塘马带着辽阳的新命令赶到了格勒珠尔根城,在后金塘马进入后不久,一百多名和裕升的军队跟着一个庞大的商队也进入了城中。
这座科尔沁的王城已经和七年前张瀚经过时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当时这座所谓的“城”只是一大群的木栅和蒙古包的聚集点,是科尔沁诸部的军政中心,也就如此而已。
北虏的部落都是穷的可以,科尔沁部当年还不及西边的土默特和喀喇沁诸部富裕,张瀚经过时,曾经十分感慨,所谓的王城连山西那边稍大的镇子也不如,差的太远了。
数年之后,由于年年有大量的商队往返经过,这座城池已经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城池规模扩大了好几倍,木栅墙明显加固了很多,蒙古包更多了,也出现了大量的土制或砖石结构的房舍。
最显眼的就是城池中间兴建了一座很大的佛寺,占地几十亩,房舍和大殿有好几百间之多,殿阁顶部都有漆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光灿然。
杨泗孙和第七团的团部的一部份驻在这座蒙古人的城池中,他们是轻装前来侦察,前一阵传闻林丹汗又要兴起大军前来讨伐科尔沁各部,第七团驻在喀喇沁和内喀尔喀五部相邻的地方,听闻到信息之后,防线向前推了一百多公里,杨泗孙则与贸易车队一起前行,到科尔沁这边来观察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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