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蒙古人软弱骑弓的胸甲骑兵十分不适应这样的重箭攻击,原本在他们眼中箭矢已经成了笑料,类似小孩子玩具一样的存在,历次和北虏的战事中被箭射死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更多的伤亡来自少数的白刃格斗或是摔落下马,而眼前的重箭狂暴有力,一轮接着一轮,不论是劲力,射,准头,都远在蒙古人之上,在这样狂暴的箭雨打击之下,铳骑兵们已经明显慌乱起来,队形开始混乱起来。
在下达命令之后,刘景荣将旗枪放回插袋,抄起另一边插袋里的火铳,立刻拧身横举起来。
更多的人做出一样的动作。
骑兵们是十二行四排的纵队横跑,这正好是一个中队,每个中队衔接在一处,形成了一个连级纵队横阵,在接到打放军令之后,李少川所在的中队也下达了军令。
“所有人,预备!”
骑兵们都已经在跑动中错开身位,包括李少川在内,每人都是横铳向女真人的阵列方向瞄准着。
“放!”
骑队中军旗招展,枪焰绽放,一轮轮的排枪齐射,这种处于奔驰状态下的射击只有一,射击也相当的不容易,但经过长期的训练已经形成了铳骑兵的标准战术,事实上这种战术相当的有用,铳骑兵有快移动的度,迅捷如闪电般的移动加上犀利的火器攻击,经常打的蒙古各部落抬不起头来,他们快的牵扯,攻击,闪电般的飞掠而过,蒙古人的弓箭根本伤不到装备胸甲的铳骑兵,而铳骑兵们的火器却是十分犀利,在有效射程内能轻松打穿铁甲和绵甲,北虏每次都被打的魂飞魄散,溃不成军。
这种骑兵持火枪突击而战的兵种和战法,原本该出现在近两百年后的欧洲,拿破伦麾下的精锐骑兵中,除了胸甲骑兵外,火枪骑兵也是最重要的骑兵兵种之一。
两翼齐齐打放之后,五十多名前排的后金甲兵倒地,这种近距离的打放,原本应该有更大的威力,更犀利的表现,然而在后金重箭的压迫之下,铳骑兵普遍停留在六十步开外,他们的骑铳威力较步铳要小一些,步铳六十步的威力要比骑铳大的多,而骑铳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威力就减弱了很多,两翼齐射之后,只打翻了五十余人。
李少川气的一挥拳,然而此时已经没有可能再次打放,铳骑兵的弱点就在这里,一轮打放后除非短暂脱离战场,否则无法再次装填。
“打放过后的继续向前,不要停留!”
李少川听到是刘景荣的声音,他向自己的右手侧看了一眼。
大量的铳骑兵已经将火铳斜放在马腹一侧的插袋里,左手控缰,右手抽出马刀,但刚刚打放的效果很不好,各级指挥看到看到了旗号指令,两翼不做停留,继续向前飞奔,队形变换之时,铳手继续打放,而此时后金射手也是继续用重箭射过来。
两边的将士在此时已经心无旁骛,战场上其实很吵,马蹄声,人的喊叫声,战马和受伤垂死将士的惨叫和呻吟声,在身负重创时,不论是精锐的铳骑兵还是坚韧的女真将士都是一样的表现,没有哪一方更显得坚强一些。
李少川头一次感觉有些害怕,他按在李庄官校学习时教官教导的那样,看了看自己的左右侧。
当时的教官就是王长福,王长福告诉他们,当在战场上害怕时就看看左右,其实自己这边的人更多,当看到眼前都是熟悉的战友时,勇气又会返回到身上。
两侧确实有不少人,在李少川左顾右盼时,他看到身后还是不少骑兵在打放火铳,战线上不停的迸射出火花,火铳打出的子弹纷纷落在女真阵前之前,打飞了一块接一块的草皮,整条战线上就能看到火光迸,草皮被打飞的满天都是,间或有女真甲兵被子弹击中,血肉迸溅,出惨叫后滚翻在地上。
在火器攻击时,李少川分明看到有不少女真甲兵被打翻在地,这给了他不小的安慰。
漫天还是箭矢在飞舞,在纵骑离开时,人们拼命用两腿夹动马腹,希望战马跑的再快些,能脱离战场。
“狗日的东虏,箭硬是射得好凶”刘景荣策马在李少川的身体右侧,正在和他说话,这时一支重箭突然射过来,正好射中刘景荣的脖子,李少川眼睁睁看着小铲子般的箭尖狠狠的扎入了战友的脖子,锋锐而扁平的箭尖瞬间切断了刘景荣半边脖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少川似乎还看到刘景荣向自己眨眼笑了一下。
刘景荣下意识的捂着脖子,鲜血不是溢出,几乎是喷溅出来的,他只来的及向李少川说了三个字,便是将脖子一垂,整个人便是栽倒在了地上。
李少川的泪水夺眶而出。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