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台吉和巴图台吉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无奈之色。
习令色已经放弃抵抗,一切都仰赖虚无飘渺的天意。
“小黑河口和板升城总要守一下。”白音台吉自告奋勇道:“我去守板升城吧。”
习令色看了白音台吉一眼,面无表情。
和人们看出来的一样,习令色已经完全跨了。
如果说春季时和裕升的攻势就象春天的雨一样,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但润物无声,温柔中加着小心,那时候习令色还没有太大的压力。
人总是这样,当事情不利或是某些事情较为困难时,就会用百般的理由来替自己开脱,寻找借口去做容易的事。
习令色不知道,对他这种身份的人该做的事都不是容易的事,当你做完每一件困难的事之后,底下才会是比较容易的部份。
如果一开始就因为困难而放弃,就会面临习令色现在的这种困境。
现在他就象一个等候处决的犯人,已经被押到刑场,就等监斩官将令牌掷下,刽子手就会一刀落下,叫他身两截。
唯一的指望就是张瀚能主动放过他,习令色突然道:“咱们能不能再求和?”
几个台吉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甚至台吉们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因为谁都知道这时候求和毫无用处了,去年可能有用,但也不一定,现在这个局面,和裕升的前锋枪骑兵已经在板升地外围活动很久,甚至可以看到青城的模样,这个时候谁会答应求和?
“济农,你还是去佛寺找个活佛祈祷一下吧。”一个台吉声音冷然的道:“这比跟和裕升求情要容易的多。”
习令色虽然跨了,也能听出这个台吉的不恭之意,然而他只能用眼神恨恨的看一眼,这个时候各部离心,习令色真正能掌握的还是少数的原本的右哨人马,自己实力弱了,拿谁都没有办法。
一天后那木儿台吉的五部地方知道了青城那边的消息,所有的台吉都哀声叹气。
“什么时候成吉思汗的子孙只会在强敌来临时叹气和想着求饶了?”巴特尔老台吉站起身来,凌厉的眼神扫向那些后辈。
后辈台吉们纷纷低头,不敢和老人对视。
年过六旬在草原上绝对是高寿,来自西伯利亚的酷寒,居住不定的迁徙生活方式,不讲卫生生活习惯巴特尔须眉皆白,脸还是标准的蒙古人的圆脸,他的肤色还是黑红色的,看起来红润健康,然而头全白了,腿也罗圈的比青壮年厉害的多,腰背也有些驼,不过相比内地的汉人老人驼的不严重,他是贵族,牛羊肉充足供应,还有各种奶制品,并不缺钙。
“随我去守小黑河口吧。”巴特尔叹一口气,说道:“我走过沙漠和高山,也走过从林和越过一条条的河流,当然我这一生在草原长大,草原是我们蒙古人的根,现在汉人杀上门来,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故往时汉人也有强盛时杀上草原的时候,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汉人迟早会离开,这一次你们谁觉得张瀚会离开?”
众人面色都异常难看,老巴特尔说的不错,指望张瀚离开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唉”老巴特尔接着道:“现在我也知道抱怨的人很多。和裕升送来茶砖和衣料,还有药材和粮食,蒙古人不要打仗就能和他们交易,大家和平的过着日子多好。可是他们不知道,时间久了,我们就成了一群替汉人养马放羊的牧奴,汉人越过越好,而我们只会永远穷困下去,因为贸易并不对等,我们有求于人,只能任人揉捏习令色不管怎么不对,他同和裕升争斗到底还是对的。小黑河口在板升城正南,西侧是和裕升建的归化堡,河口南边是小黑河堡,我们要守住河口,叫和裕升的大队步兵不能轻易过河。”
众人都被老头子说服了,虽然心中一样沉甸甸的,所有的台吉都还是站起身来。由于去年并不怎么赞同与和裕升开战,五部这里保存的实力相对完好,全面开战当然不足,但守一个河口台吉们还是目光游移,并不那么自信。
“大家把押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吧。”巴特尔苦笑一声,说道:“长生天保佑,要是能打赢,我们会获得无比丰厚的回报。打输了大家也用不着保留什么实力了,和裕升之下,咱们都是一群蝼蚁。”
向来自忖是贵族血脉,草原上等级分明的贵人们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老巴特尔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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