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梁兴上前小声道:“会不会是灵丘那边的人?”
“不大可能。”张瀚道:“韩家几乎被连根掘起,养的那些家丁恶棍都死的差不多了,韩通本人都死了,现在哪有这样的死士,主家死了,还要冒死替他复仇?若此时不是大明,是战国之时我还相信,现在么,梁兴你觉得可能么?”
梁兴这阵子书也没白读,所谓的上古之风他也知道一些,所谓的二桃杀三士,田横五百壮士,那种上古汉人的英烈之风后人都不算理解,惜身保命才是主流,到后世时,上古的这些汉人更是被嘲笑的对象。张瀚向各人讲解时倒是说过,可能有些事后人看着是不理解,但若无上古汉人的这些血性和刚烈,华夏又如何能占据这般大的地方,将北方西方南方,这么多易于耕作的地盘都抢了下来?
至于此时梁兴摇头,说道:“若韩通还在,危逼利诱之下,没准真有死士,现在这样,绝无可能。”
“韩畦呢?”杨秋插话道:“我想在韩畦那边安插人手,现在他是咱们得罪的势力最大的大人物之一,可布政使的府邸一时哪插的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得近身,那边的消息虽有,都是鸡毛蒜皮不得要领的,这事出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韩畦找的人做的这件事?”
各人沉吟不语,张瀚看看四周,朗声笑道:“一会有清军厅的人过来核查,刺杀我的人都死在这里,也无甚要紧,做生意难免会得罪人,不过下死手的还是在少数,这事情也在我的预料之外,二位舅舅,还有娘,常威,大妹妹,大伙儿都散了去休息吧。”
各人脸上都一副你哄鬼的表情,做生意当然有仇家,甚至出门在外的风险可是不小,各地的民风有强有弱,有善有恶,杆子土匪到处都有,商家确实需要冒险,明末清初时朝廷的掌控力下降,流民土匪到处都是,这也是清初时山西与河北镖行业大兴的原由所在,可从来没听说过商人在家里还遇着刺杀的,而且还是三个蒙脸黑衣的汉子半夜跑来刺杀,这是一个普通商人能遇到的事?
常进全这时才隐隐感觉到,张瀚这个外甥做的生意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怪不得崛起的这么快,扩张的这么迅猛,越是那些危险的利润大的生意,越是要抓紧任何机会扩张,一旦停止扩张的步伐,种种隐患就会暴露出来。
“好吧”张瀚隐隐感觉到众人的不信任,两个舅舅和母亲眼中的担心,特别是他觉得常家可能会抽身事外,这使得他感觉到一丝压迫。
看看四周都是可信任的人,张瀚深吸口气,语调缓慢的把自己出塞的具体原因给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不是灵丘,应该是与我出塞有利益相关的人做的事,可想而知,十年八年内,只要路子走的顺,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我和裕升可能会展到几百万乃至千万家资的巨富,这一笔财富实在太大,实在太过诱人,值得人违法犯禁,乃至到一定取我性命来和我争夺这财路的地步,并不是我在做伤天害理的事,实在是这蛋糕太大太诱人,值得以命相搏罢了”
“原来如此”常进全一直对张瀚持续的拿银子出来收粮食布匹和杂货感到奇怪,同时也奇怪和裕升插手炼铁业,毕竟铁业是公认的利润低事情繁难的下等生意,也就是灵丘那些士绅当宝,真正有钱有势的大士绅哪一家涉及铁业了,原来张瀚心中自有大丘壑,从铁到布,再到粮食,整个配套就全了。
“瀚哥儿,你真了不起!”常进全一脸激动,拍着手对张瀚道:“从铁到布,再到粮食,从北虏再到东虏,这是一篇大文章,你做的好,做的好啊!”
常进有不以为然的道:“到底也是钻朝廷的空子,卖东西给鞑子,有什么可称好的。”
在场的人没有人理会他,常进有本人也不是特别反感,只是毕竟是读书人,天生瞧不起鞑子,也不喜欢赤裸裸的说利害而已。
常进全不理大哥,接着道:“这一下,威儿跟你表哥更要好生学着,这是一注大买卖,做好了,十年内和裕升可压过范家,也过当年的蒲州张家,身家巨万,百年不衰,这是和裕升崛起的最好时机,也是咱们做买卖跟着学习的最好机会,常威你听好了,事事要小心谨慎,听你瀚哥指令行事,听清了吗?”
常威此时也一脸肃容,他才十五,但在常家的柜上已经帮了六七年的忙,见多识广,知道厉害,当下沉声答道:“放心吧,爹,我事事都听瀚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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