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通大约也是读过书的,最后还吊了句书袋,张瀚听的险些笑出声来。
他咳了两声,将笑意压下去,凑过去看那黄榜,这时张瀚才发觉,黄榜旁边,还有白榜。
黄榜是每亩二分银子,将正税差役支折在土地里又是六分,加起来八分银,加上秋税更多些,正好符合张瀚每亩二钱左右正税加差役的判断。
白榜上的税钱就多了,以前的差役已经折钱,但又再收了一次,驿站草束钱,河工徭役,马夫差役,轿夫,火夫,排门夫,一应官府所需的人工、力役,包括给官衙和私人服务的轿班,还有驿站差役,还有县仓,巡检司,县学等等,最妙的就是这庄子是实土卫所治下,只是李家庄是民籍,但该完纳的一样不少,只是巧立名目,将寻常县治的杂费改成了卫所收取罢了。
大同这边的卫所果然是和内地不同,内地卫所军官只能管理自己的军户,也没有权力收取赋税差役,最多是强抢军户屯田,强迫军户种地,然后自己做买卖,若是边军将领,就可加上走私和吃空额的收入,大同这里等若军民千户所,指挥使有管理民籍往全天下正赋之外再摊派。”
马超人一撇嘴,说道:“老兄忘了还有泰宁部和插汉这两部鞑子,也一直为祸来着……今上是何等样人,那真是石头里还要熬油的主……还好咱这里没有矿也不是江南有钱地界,不然的话矿使和税使先后一至,那才是剥皮剔骨啊。”
众人均是点头,说起矿使税使,大约全天下无人不恨。
一则向来工商游离在体系之外,从来没有朝廷和官府层面正式搜刮工商,享受低税惯了,自是接受不了再纳税,万历算是开了个先例,二来矿使税使都是太监充当,良莠不齐,大约收十两银子,报给万历只有一两,万历年间收的工商税有几是请我到他庄上叙话,这可真是好玩的紧。”
这些日子,每日围堵和裕升分店最起劲的不是指挥使的人,就是马超人和在座众人的家丁和雇佣的青皮,被围的人不上门来商量,或是干脆关了分店了事,反而巴巴的送份帖子来,请人家到自己的地头上说话,在马超人看来,这自然是十分荒唐的事了。
笑毕之后,马超人将那帖子往地上一丢,冷笑道:“这小儿辈,真当自己是总兵,兵备了。”
这时又有一个家人匆忙跑过来,在马超人耳边低语几句,话未说完,马超人便是面色大变,颓然倒在椅上。
天黑之前,杨秋等人押着十来人赶了过来。
有男有女,多半是未成年的少年和女孩子,也有两个妖艳女子,在田埂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哭哭啼啼,显然是小脚走不得路,杨秋等人,少不得在一旁吆喝斥骂着。
张瀚看着,待杨秋近了,笑骂道:“你这货真是可恶,将这妖艳女人带来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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