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还是一切如常,到了傍晚上门板时才打算离开,周逢吉和李遇春都走了,梁宏在店中转悠,看到旁人都走了,这才急急赶到张瀚身边。
梁宏看着似乎有话要说,又是一脸迟疑,张瀚笑道:“三柜有话直管说,我听着就是。”
梁宏听着笑道:“少东这一番病愈,人似乎也变了,直爽多了。”
“人在病中自会商多半是一大早就离开,大客商会在开市前后赶过来,不论是往内地贩卖毛皮骡马,或是往新平堡这些地方运粮食货物,开市前后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沿途也有不少人向张瀚打着招呼,毕竟和裕升在新平堡也是几十年的老商号了,张瀚到商号主事的消息也传遍了北街,虽然新平堡这里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商号,可毕竟北街才三里长不到,别看那些山西爷们一个个深沉寡言的模样,八卦起来也不比妇道人家好什么。
商人宝典里就有一条,少说多听,一定要多听各种消息,分析利弊,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可能就是商机。各人话虽不多,然而积少成多,和裕升的这个变化,还是在北街形成了小小的漩涡。
从张瀚身边路过的一辆马车上,就有几道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坐在正中的是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倚在车窗处,身子在车上盘腿坐着,两轮板车十分颠簸,这人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模样,两眼扫视人时,显的格外有神。
打量了张瀚一番后,这个中年人点点头,说道:“看着还算是个稳重的少年郎。”
车上还有两人,穿着比说话的中年人华贵的多,但脸上的表情十分恭谨,听着中年人的话,有个人答道:“东主说的是,听说这张瀚每日在店里看着生意,不焦不燥的。老周几个滑头,竟似把这少东主晾在那里。”
另一人道:“听说他们想自己单干,我那远房侄儿李遇春最起劲。”
“没有用。”被称为东主的这位揉了揉脸,说道:“和裕升要完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和裕升近来生意不好,不过新平堡在内的各堡生意均不好做,反而是那些小堡要好些,整个边境,大同有六处大市,山西一处,宣府一处,延绥一处,宁夏有三处,甘肃也有两处,除了不和蒙古东翼贸易外,朝廷从宣大到甘肃,数千里的边境线上均开设大型马市,新平堡就是一处,近年来天时一年比一年不好,粮价猛涨,这里头当然还有人操控,不仅是天气的事,眼前这东主就是其中一个,大堡的商号生意均直线下跌,更多的利益被各路豪强垄断,反而是那些有资格互市的小堡好过一些。而边境漫长,真正能赚大钱的其实是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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