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除非你刮去一身血肉,不然,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永远都断不了。”
他明白女儿有些奇异之处,他也不欲全然得罪姜青柚,可他也不想纵得她无法无天,以为能踩到自己的头上来。
姜青柚:“你——”
她无法反驳,心里呕得要死,她没想到如今连家里都欺负她,眼泪气得直流,当下就爬起来,咬牙恨道,“我今后断不会再回来。”
说完,她就反身回房去收拾行囊。
“阿柚阿柚……”姜大伯娘还没理清自己跟姜大郎的关系,眼下女儿竟跟丈夫闹决裂,她气得要死,恨恨刮了眼惹事的钱寡妇,又怒视姜大郎。
“阿柚好歹是你亲生女儿,你非要这样戳她心窝惹她着恼,你就是这样当爹的?姜大郎,我看错了你!”
说完,她就追出去拦女儿。
但姜青柚没理会姜大伯娘的阻拦,她冷着俏脸道,“娘,爹现在变了,他既想学这些三妻四妾的做派,我今后一文钱都不会再给他。您要不要与我一起走?”
姜大伯娘有些迟疑,她跟姜青柚不同,她虽有些手段,却也是些不入流的小主意,恶心妯娌,抢夺些资源倒成,但真正离开姜家,她心中却有些没底。
她刚要再劝两句,姜青柚却懒得跟她纠缠,只夺过包袱冷冷道,“那我走了,娘,今后您且好自为之。”
她现在想明白了。
她哥上不得台面,连个举人都考得磕磕碰碰,她爹一辈子自视甚高,她娘骨子里都是为了父亲和哥哥的。
上辈子她能跟随在姜映梨身边,是她豁出去颜面,腆着脸一点点舔来的。
而上辈子的姜映梨嫁给莫敛舟,是过了一阵子的苦日子的,家里无法成为她的助力,只会拖她后腿,倒是莫敛舟扶摇直上后,家人都扑上去吸血。
他们像是一群不要脸的狗,在莫家功成名就后,俯在姜映梨脚边摇尾乞怜,得了根骨头就能汪汪直叫。
所以,她现在的目标根本不是跟家里挣个输赢,而是让莫敛舟娶自己。
重整旗鼓后,姜青柚重新焕发出生机,跑去找莫敛舟。
“敛舟,最近看你备考,人都消瘦了许多。都说核桃补脑,我特地买了给你送来,你且每日记得多吃些。”
她将一篮子的核桃放在桌案上,觑着埋头苦读莫敛舟。
莫敛舟近来的确清减了,他略显疲惫的抬起头,温和一笑,“多谢,你费心了。还有几日就是县试和府试,届时就是院试了,我准备了一年,总不能在这档口泄气的。”
本朝科考规定是县试和府试每年举办一次,一般是上半年二月县试,下半年七月府试。
而院试却是三年两次,隔一年一次,去岁莫敛舟一连通过两场考试,且名列前茅,得了童生名。但因着院试是今年举办,故而不曾考取秀才名。
考取秀才名后才算是正式踏入科举之路。
今年刚好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乡试,所以他必须一鼓作气,如此明年才有机会入春闱会试和殿试,不然就又得再耽搁三年。
而今岁因着秋闱,各场考试的时间也有所调整,是从二月中旬开始县试,待得一月后出了成绩就接连考府试和院试,再道乡试,可以说是无缝连接的一年。
莫敛舟想以最好的状态拼院试和乡试,故而近来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叹息道,“学院里不少同窗都报考了今岁的童生试,若是能一路顺风,指不定还能考个小三元,大三元。我听说沈隽意也报了名!”
姜青柚不以为然,“沈隽意素来霉运缠身,他屡考不中,哪里能与你比!照我说,敛舟你才是文曲星下凡,这次你养精蓄锐,定能一举得个状元,从此平步青云。”
谁都爱听好话,莫敛舟也不意外,他紧绷的心情霎时好了许多,“倒也不能那么说。沈隽意的老师可是上官鸿,我听世子偶然提过,这位上官大人可是曾担过太子少师。”
“太子少师?”姜青柚一愣。
“太子继位,也就是当今陛下。”莫敛舟慢慢道,心底却是止不住嫉妒。
不知道时还好,等真正了解到沈隽意的好运时,他就有些难以忍受。
从前他或许没把沈隽意放在眼里,可等他娶了姜映梨,哪怕刻意避开,也会不可避免有些在意,特别是那个人总是在他眼前晃荡,还越过越好。
就愈发让人不愉快了。
虽然姜映梨是他丢弃不要的女人。
这或许就是男人低劣的占有欲和胜负欲作祟。
“现在书院里的同窗都在赌沈隽意可能一举小三元!”
说到这,莫敛舟有些幸灾乐祸。
小三元和大三元只有这样难得能同时连带一起的联考的时候才有机会取得,可是又有谁能同时在群英荟萃里连续考六场试,还毫无遗漏成为案首。
这种天才百年间也不过出了一位!
他当然不认为沈隽意有这种能耐,只是有些危机感,甚至有些看好戏的心理。
有时候有个盛名在外的老师就有这样的不好,若是达不到足够的高度,便会认为是能力不济,为其老师感慨收了个无用的徒弟。
所以,很难讲这样的押注对沈隽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来,这桩押注还是莫敛舟听凌降曜提起上官鸿的身份后,随口提起的,不曾想风靡了整个书院。
姜青柚一惊,她的心思聚集在前半句话上,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沈隽意他不可能有这种好运道!”
他明明、明明就该倒霉致死的啊!
他怎么可能拜入帝师名下!
而且,她的印象里也不曾有过这一遭,当初莫敛舟拜入的也是赵山长名下……
不过这些也是她从前世的姜映梨口中得知的。
她骤然想起一茬,兴许是姜映梨根本没想过要把这些重要的事情告诉给她,她当时在防着她。
陡然她又想起一茬,亦或者说,姜映梨她跟她是一样的……重生!
可才这般想着,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这样的天命运势,有她一个人足矣!
怎么可能姜映梨还会有这样的好运?
上天让她重生,不就是想让她逆天改命吗?
前世的姜映梨幸福美满,富贵荣华,了无遗憾,怎么就要来跟她争?
可越是这样想,这念头就越是无法压抑。
要真是如此,这些脱离掌控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
莫敛舟看她面容莹白如纸,仿佛突然受了重创,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颇觉奇怪。
他探手握住她的手,寒凉如冰,“阿柚,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遇到了难事?且讲给我听听。”
他认定了姜青柚当未来妻子,自是愿意给她几分怜惜。
姜青柚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我挺好的……就是,就是最近酒楼出了些变故……”
她不欲把这些事讲给莫敛舟听,毕竟重生之事太过骇然听闻,她连家人都不曾透露。
莫敛舟示意她继续讲,姜青柚便将近来酒楼的事讲了讲,说完后,她有些忐忑地打量着莫敛舟。
“敛舟,你是否觉得我没用?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
姜青柚跟他在一起久了,自是学会揣摩莫敛舟的情绪,眼下就撒着娇道,“你读书就已是够辛苦,我却还要给你添了忧烦,当真是该死。”
“莫要说这胡话。”莫敛舟本也有些烦闷,可当真听她娇娇柔柔的这般讲,又是顿消。
毕竟姜青柚给他提供过不少钱财的帮助,不然仅仅靠着家里母亲,他根本无法负担在书院的花销。
“你是为我们的未来操劳,我若是撒手不管,岂还算是人也?”
顿了顿,他垂眸思考片刻,“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算太了解。兴许你可以试试出些钱买下铺子,让他搬迁去偏僻些的地方。”
姜青柚一噎,且不提她手上有没有足够多的钱,光是那对方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而且她上回是被原屠吓破了胆。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要是黎侯爷在,该有多好啊!”
从前黎衡还在,但凡她遇到何样的难事,他都肯俯首帮衬,她几乎都没遇到过任何责难,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从里到外都过得不顺!
莫敛舟觑了眼姜青柚,没有接话。
不过莫敛舟的话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姜青柚回了酒楼后,她自己没鼓起勇气过去,而是让姜三婶去问询。
姜三婶本是不愿意去的,她可听说过开那棺材铺的是个亡命之徒。
姜青柚冷笑,“三婶,这回要不是你偷工减料,楼里生意也不会一落千丈,你要是不去,今后就别在我楼里待,滚回村里去。”
姜三婶不服,“我这代表老爷子来的,你敢赶……”
“我且告诉你,这楼里生意没了,我们全部都得喝西北风。要是侯爷怪罪追究起来,别怪我第一个推了三婶你出来。”姜青柚威胁道。
姜三婶一噎,只能磨磨蹭蹭去找原屠,然后磕磕巴巴说明来意,被原屠扫地出门了。
姜映梨要他在春晓楼倒闭前,把这店铺长长久久开下去,这些人在他看来,就是来断他财路生路的,自是没有好脸子。
姜三婶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虽能胡搅蛮缠,却也会审时度势,原屠这样的人她是不敢惹的,只能回来如实复命。
“……那汉子凶残得很,我要是再待多一刻,指不定他手里的凿子都得往我脑门上来了。”姜三婶吐槽道,旋即她眼眸一亮,期期艾艾道,“侯府定然养了不少好手,你让侯爷出面,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不济,他一个大侯爷,就算不能亲自来,难道还不能让官府出面管管吗?让县太爷把他抓进牢里,这店铺自然就关门了。”
姜青柚:“……”
她难道不知道吗?
关键现在她根本见不到黎衡的面!
不过,见不到黎衡,她心里倒是还有个别的人选。
她去找了凌昭昭。
本来她是想找凌降曜的,可能是前世的记忆残留,她其实挺害怕跟凌降曜打交道的,但凌昭昭就不同,她性格单纯,又冲动刁蛮,是个很好利用的主。
所以,她去邀请凌昭昭来酒楼吃饭。
凌昭昭本来是不想来的,但自从姜青柚知道她喜欢沈隽意后,就重新有了勾着她的砝码了。
她跟沈隽意是同村,从前也定过婚约,还有比她更了解沈隽意的人吗?
凌昭昭在上元节被沈隽意拒绝,而且还被她哥哥打压了积极性,加上她在柳城并没有任何手帕交,故而踟蹰了片刻,她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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