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笑此行是为寻访扁祸,倒无意理会倭国民风民俗。只倭国上下,似正举国举行大祭。庄严肃穆,规矩森然,行至街道上,总有股淡淡压抑之感。
李长笑吹几缕化梦清风。先是粗寻一阵,不见扁祸所在,便转换思路,想着那扁祸神医,最喜欢较量医术。他便既摆设医摊,故意弄出些神乎其神的医术传言。很快传遍整个倭国。
余下几日,只需守株待兔即可。凭李长笑对扁祸的了解,他若在倭国,定然会主动寻来。倘若不在,这便又是起大大难题。张大医只知他朝西南而走。却不知去到何处。线索自也断了。
如此摆设半个月。不见扁祸赶来,倒先引来了倭国皇室中人。是一名样貌还算英俊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五位侍从,手持刀、枪、棍、棒、剑。气势汹汹,武艺一看便不俗。
倭国皇室姓“森”,此来访之人,乃是倭国太子,名为森白白。见面便厚礼相待,礼数十分周到。也不说目的,只每日送酒送菜,与李长笑絮叨倭国内,大大小小杂碎之事。
李长笑向来随和,苦等不到扁祸,虽有离去之意,但转念一想,倘若扁祸遇到甚么鬼病怪症,却一时不好彻底治好,便会两耳不闻窗外事,闭死关也非要治好不可。自已这便离去,大有错过可能。便耐着性子再等上一等。这期间森白白屡次讨好送酒,他自也不必与人不对付。
总能聊上几句,却并未深交打算。他素知我国百姓,心思驳杂,变化不定。绝非深交良人。如此又过几日。陆续来了好些怪病病人,皆被李长笑一一治好后。那倭国太子森白白,终于显露了真实目的。
原来这数日来,半数的怪病病人,都是森白白暗中委派而来。只为试探李长笑医术是否有传闻中神异。还是弄虚作假,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辈。这一探,立被李长笑医术折服,甘愿供为上人。
堂堂一国太子,双膝下跪,请求李长笑随他入府,医治一位重要之人的怪病。这太子的小心思,一开便瞒不过李长笑。只懒得理会罢了。
森白白道:“我皇室一直有种遗传怪病,从未能根治,先生若能医好,我倭国上上下下,必将真心感谢!”言辞诚恳真切。李长笑对倭国感谢,实无半分兴趣。但听得“遗传怪病”四字,不住问道:“遗传怪病?”心下有些感兴趣。
森白白道:“先生,此事事关皇族颜面,还请移驾宫中,森某为您细细道来。”欢喜不已。李长笑猜想扁祸抵达倭国,怕难免接触倭国皇室,此一去或另有线索。自然上了大轿,六名车撵郎扛着大轿,一路朝皇宫行去。
沿途百姓,见到大轿者无不跪拜。皇威森严,不容人侵犯。森白白骑着良马,行在大轿前头,神色兴奋,似终于寻到了名医,发自真心敬仰有才能之人。实则满心厌弃,认为李长笑好不识抬举。那轿子本是他座驾,这匹良马才是为李长笑配备的。只刚才顺口说了句“请先生上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长笑便已经坐上了大轿,悠哉悠哉享受。
森白白有求于李长笑,又不敢将其轰出,自然心中别扭难受。想着自已皇族大轿、太子大轿,竟被一庶民坐着,真是糟蹋。
当下强忍厌烦,一路上与李长笑说说笑笑,宛毫不在乎。李长笑心知肚明,但一笑了之。侧卧在轿子内,身侧有一铜盆,其上有新鲜瓜果,味美香甜。有一串“黑玉葡萄”,色泽宛若黑玉,握在手中滑腻温润,叫人不忍下口。但一但下口,却又是人间美味,是寻常贡品水果所难比拟的。
一颗怕值千金。森白白道:“先生,轿子里有些瓜果,您可尝尝。”李长笑笑道:“早便尝啦,味道不错。”森白白眉头一挑,心里不喜再添几分,但不曾表露面上。
他贵为太子,身份尊崇,极擅伪装,为收买人心,常常做出礼贤下士的举动。因此招揽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幕僚。但每次亲自拜访,显露身份后,纵是有天大才情才气,天大本领,无不表现得受宠若惊,荣幸之至。森白白实也享受这种感受,既将自已衬得谦虚有礼,又显自已身份之崇高。
偏偏李长笑不同。他虽同意帮忙,但从里到外的漫不经心,才是叫森白白大为不悦的根源。纵使李长笑将他拒绝,他反不至如此生气。
但觉一路漫长。好不易到了皇城门前,森白白心想:“你这乡野村夫,若真叫你坐我轿子,到了皇宫中去,那你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喊道:“先生,余下路程,只得步行啦。”李长笑轻轻一跃,跳下轿子。拍拍身上尘土。右手拿着一串并未吃完的黑玉葡萄。
森白白看得眼皮直跳。干脆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李长笑伸一懒腰,瞥了瞥森白白。看这状态,此行决计是没什么报酬了。所幸这黑玉葡萄,贵重得很,等到了府邸,再多吃一些,吃回本便好。
李长笑玩心一起,有意取乐道:“走罢,走罢,我倒看看是甚么怪病,竟将森太子难倒了。竟不嫌朝我这乡野村夫下跪。”森白白道:“对…对…对,先生能来,确是森某荣幸。”脸皮不住抽搐。
李长笑道:“言重,言重。”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