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老朱昏昏沉沉醒来,不知现在之时日。
“皇爷。”
马忠良小心的来到他身边。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爷的话,现在已是子时。”
老朱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满眼憔悴,黑着眼眶的马忠良:“现在是...何日?”
“回皇爷,过了子时就是六月初三。”
老朱怔怔不语,慢慢露出苦笑。
“这么说来,咱已经昏睡了三日?”
老朱艰难的坐起身,马忠良赶紧将锦枕垫在他身后。
坐稳之后,老朱似乎有了些精神,也有些饿了:“告诉尚膳监,准备些粥和饼子,咱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马忠良的眼中多了些喜色。
皇爷觉得饿了,说明身子已有些将好,这是好事啊!
吩咐宫人去准备夜宵,马忠良再次回到老朱身边伺候。
“熥儿有没有来信,说他什么时候到?”
马忠良沉默,犹豫着不敢说话。
老朱瞥他一眼:“怎么?连你也敢不遵旨了吗?”
“奴婢不敢!”
马忠良吓的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答道:“太孙前些日子来信,说他...说他...”
“照说就是。”
“回皇爷,太孙闻您病重,于西域一路风尘仆仆往回赶,路上却偶感风寒,如今高热卧床不起,只能暂留开封休养。”
本以为老朱会龙颜震怒,然而老朱闻言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怔怔不语。
再然后...他笑了。
马忠良误以为陛下是怒极而笑,生怕他气坏了身子,大着胆子劝道:
“皇爷,您莫要动怒,奴婢想着太孙不是不想回来皇爷膝前尽孝,实在是病重无法动身...”
老朱却忽然摆摆手:“这些不用你说。”
为防陛下忽然醒来喊饿,尚膳监的炉子上一直熬着粥,十二个时辰不停火。
要说他们这位洪武爷也真好伺候,从不喜什么大鱼大肉。
尤其是马皇后走后,常年就是一碗白粥再配些小咸菜,以及几个最爱吃的饼子,偶尔吃顿面条子。
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就被端了上来。
马忠良取出银针试毒后,自己准备先舀一勺试吃。
“不必了,端过来吧。”
“皇爷...这不合规矩...”
老朱忽然冷哼:“咱的身子自己清楚,现在再试怕早已晚了!”
‘啪嗒!"
勺子掉落在地,马忠良一脸愕然,旋即惊慌中带着失措,失措中带着恐惧和懊悔:
“皇爷!奴婢从未敢有害皇爷的念头啊!”
“谁说是你了?”
老朱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和不甘,以及深深的失望。
他忽然想起,自己与苏家小子当年说过的一段话:
“倘若臣要毒害陛下,你就算拿一百根银针试毒都没用,银针试不出来的毒多了去了。”
“那咱命人试吃总没错了吧?”
“屁用没有。”
老朱依稀记得,当时苏家小子的嘴角似乎带着冷笑和不屑?
“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种慢性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试吃有个屁用?”
“难道就没有万无一失之策?”
“没有,臣觉得这最安全的办法啊,最好就是啥也不吃,嘿嘿。”
老朱记得自己当时气的差点没拿鞋底子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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