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巧思,主席设于凉亭中,席中坐的,皆是沈家主脉。
席末处一个姑娘眼眸闪闪的盯着帝后旁的魏星离,眸底压不住的惊艳,她偷偷拉住聂鱼青的衣袖,“婶婶,那位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般张狂,连太子表哥都得给他让坐。”
聂鱼青冷着脸拽出衣袖,“不该问的别问,绝了你的心思,你想死别拖累我们。”
沈嫣然手中抓空,神情一愣,皱眉道,“你吃错药了,神经。”
聂鱼青不理她。
沈征这位侄女心思活络,平日没少找她的麻烦,看在沈征的面子上,她忍了,今日不想忍了。
主座的魏星离轻飘飘的眼神略过,不达眼底的笑意,令人遍体生寒。聂鱼青突然觉得,忍与不忍没什么区别,惹上这位,真的会性命难保。
“你这身衣裳…”
魏星离难得出门,元安帝多跟他说了些话,连太子和皇后都撇在了旁边。
说着说着,他觉得不对,
这身织锦金丝的雾白云锦十分眼熟啊,他好像在哪见过。
魏星离见他提起,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他炫耀道,“陛下觉得好看吗?旁人送的,臣家中还有三四套呢。”
“好看。”元安帝给予肯定,只是深冬腊月,他这皇大侄的眼角眉梢怎么透着股春意…
元安帝微微眯眼,“什么人这般大气,说与朕听听?”
魏星离但笑不语,沈霓看着那身云锦,心中有了数,余光扫到满眼都是他哥的魏煜,微微一顿,平日里贤英精明的太子,此刻笑的像个憨包。
她心头堵塞,唇边得体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
说话间,席面的最后一道菜——乌鸡烩珍珠呈了上来。
整只乌鸡炖煮的软烂如汁,辅以珍珠菜、火翅燕鲍参肚六味珍,烩熬成的肉汤。
色泽金黄,汤气鲜甜。
沈霓盛过头碗端给元安帝,浓香扑鼻的肉汤置于玉质食碗里,晶莹剔透,令人味蕾生津,魏星离多看了一眼,
“陛下,这汤里的乌鸡是臣妾母亲为了小弟生辰宴亲自养的,斗胆上名头菜,还请陛下品鉴。”
“是吗!”元安帝面露惊喜,周以孝道治朝,做孝子,行孝举,他认为母亲与孩儿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粹最亲密的,沈母为儿生辰,亲自饲养食鸡,拳拳爱子之心正中他下怀。
元安帝看向沈征,“你有个好母亲。”
沈征垂首,暗觉不对。
果不其然,下一瞬,国公夫人开了口。
沈老夫人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陛下谬赞,乌鸡好养,鸡生蛋,蛋生鸡,若是生不出,便多抱几只母鸡,总不至于断了传承。”
席间一静,众人纷纷停下筷子,低眉垂首,沈嫣然不知所以,嗦啰嗦啰筷子,也放下了。
不下蛋的母鸡,说的是谁,众人心照不宣,沈征脸色僵硬,没料到母亲竟然直面圣上,元安帝本就不喜阿青…
心内的恐惧与慌张,像根利箭扎的肝脏疼,垂落在桌下的手,向旁捉住那只颤抖的柔荑。
他说:别怕。
十指交握,聂鱼青突然想到十年前在刑部大牢,沈征胸前缠满绷带,路都走不稳,硬生生的抱着她走回家,温热的液体滴在她面颊处,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他的血。
她反握紧男人的大手,如同定情时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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