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当空,风摇云舒。
满树红叶摇曳,层层叠叠的倒浮着焦红,青砖围成的小院里,女子身袭月白织锦长裙,蹲在草地前,发髻上的秋日海棠簪泛着淡淡玉莹。
手中的红色花朵在鼻尖萦绕着醉人的香味,楚意昭拔了片花瓣,捻碎,红色的汁液晕开在指腹,呈蓝色状。
楚意昭蹙眉,这种花怎么会出现在人居住的地方,还是这么一大片,细细数来,竟有上百朵,填满了半个院落的花圃。
董琰婉拿着锦盒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董尚书夫妇俩,三人一进院子,看到眼前的场景,齐齐愣在原地。
男人高大俊美,肩上趴着个肉乎乎的小孩,手臂弯曲托着孩童的屁股,眼眸低垂,温柔的看向花圃旁的女子,女子手中拈着只花,瘦削清秀,蹲在男人腿前,小小的一团。
一高一低,立在日光下,仿若参天大树旁栽了坨小蘑菇。
越王世子怎么在这?
董瑞诚最先反应过来,因为他发现那个煞神怀里抱着的孩子
好像是自己孙子…
“微臣参见世子殿下”
魏星离抬起头,
“你来了,还给你”
死沉…
他提溜着怀中的肉球往前送,董瑞诚赶忙接了过来,放在怀里细细查看了一番。
孩子脸上的紫褪去了一点,只是人恹恹的,哼都哼不出来了,董瑞诚紧皱着眉看向叶真。
叶真倚在垂花门上,满面泪行,眼角的细纹炸开,整个人憔悴不堪,她眼睛通红的看向楚意昭,
“阿明…你可算来了…”
唯一的孙子性命垂危,她本就体弱,得此噩耗,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得知楚意昭已经到了府内,她怕儿媳为难楚意昭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叶真踉跄了两步,抓住楚意昭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明,你救救承宥,他还那么小,连生辰都没过…”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养的精细小心,牛马猫狗一概都没有见过,连枝头上的鸟儿叫的大声了些都要撵走”
“怎么就被吓住了呢…”
说着说着,悲伤的眼泪滑下,叶真哑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也请你想想办法…让他在这世上…再多留一天…行吗”
病患家属容易多思、多话,楚意昭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叶真连大孙子埋哪都快想好了…
“唉…”
楚意昭一口气叹出来,叶真的手就是一紧,楚意昭无奈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夫人放心,小公子福大命大,定能安然度过此劫”
“真的!”
听到这话,叶真蔫巴的脸上迸发出惊喜,身子陡然一松,差点跌倒,董琰婉连忙扶着她娘,亮着大眼睛盯着楚意昭,“宥儿有救了?!”
母女俩长的一模一样。
楚意昭心里嘀咕,抽过董琰婉手里的锦盒,点点头,伸手示意众人前去里屋。
屋内狼藉一片,董瑞存的脚步顿了下,儿子颈前的剑,儿媳脸上的伤…
他与叶真对视一眼,
还是来迟了…
余光里,那位尊贵的殿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为了怀中孙子的小命,董瑞诚无视了儿子求救的眼神,抱着董承宥朝里屋走去。
苏沛彤已经醒了,她瘫坐在地,衣衫凌乱,脸皮又红又肿,不断扭动的身体被巧玉紧紧按着。
“放开我,放手…”
看见公婆与带着楚意昭相安无事的进来,甚至隐隐有让她诊断的倾向,她立刻挣扎道,
“爹!娘!你们怎么能让她碰宥儿,她是庸医,她是凶手啊!!”
叶真摇摇头,“她不是”
“娘,你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总是替她说话!”
苏沛彤被人压着,心里的急躁无处宣泄,悲愤的眼泪直流。
今晨起,她就说了是香的问题,可是叶真就是不信,还说楚意昭一定能治。
那股没来由的信任与断言,仿佛凭空生出来的一般,让人无可奈何的悲怒。
叶真瞧着这熟悉的一幕,宛若又回到了天清观的厢房里。
那时她身患热症,太医都说无药可医,只有楚意昭说能治。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董瑞诚自然不信,也是像苏沛彤如今这般大闹了一场。
最后,一张老脸肿的比苏沛彤还高…
“无凭无据,不可冤枉人”
“我哪里冤枉了她!”苏沛彤高声哭道,“昨夜宥儿明明已经好了,都怪我魂摸了眼睛,鬼迷心窍的点了那只香…!”
“爹,娘,太医都说是因为香,宥儿的脸才发紫的,你们不能因为畏惧他人,就不敢说实话!”
“那香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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