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枯草枝扎着她脖颈和后脑。
江熙听见屋外有犬吠的声音,还有生火燃烧的木炭气味和浓浓的煮熟米饭的香气。
这里是……柴房?
她怎么在这?!
有人把软塌的毛巾按在她脸上,使劲一搓,“喂,醒了就别装睡。”
娇俏女声,语气不耐烦。
裴钦?
浑身湿漉漉的江熙躺在半米高的干枯草垛上,一睁开眼,就看到昏暗的小库房里,坐在高高的苞米棒堆旁的裴钦,背对着她,正努力将薄薄的干苞米叶在手心搓擦。
“你在干嘛?”
“没长眼吗,本公主在生火!”
发髻间不着一片珠花的裴钦,穿着一身尼姑的衣服,坐在这暗无天日的柴火房里,给她生火?
江熙:……
她这睡了一觉,睡穿越了吗?!
“别愣了,一起帮忙啊!”
裴钦回头扫了她一眼,继续抓起一把苞米叶在石板上搓,“你中了那个疯子的毒,你爹还以为你是发烧发糊涂了,带人去山底下请医师了。这个毒,畏寒趋热,没火升起来,等会儿太阳下山到夜里,你只怕会冷死在这儿。”
她碎碎念,暴躁地把叶片按着来回摩擦,“话说,不就是这么生火的吗,怎么这么难着呀?”
“等等!”
来不及消化的江熙按住头,努力将她的话捋出思路,“你说我中了毒,父王下山了?”
“那沈昱呢?他在哪?”
“他,还有那些留守的侍卫都被人药晕了。你们王府都是什么废物?”
“谁干的?”
“还能有谁?胆子这么大的,又有这本事的,除了那个云慕晟还能有谁。”
她手底下终于有了一点火星,可风稍微一吹,就熄灭。
“麻烦死了!”
裴钦站起来,一脚把这堆残破的苞米叶踢开,气恼地说:“本公主自己都难保了,还要顾上你这个废物。”
她目光甩到坐起的江熙身上。
滴落的水珠汇聚在她刚才躺下的凹陷中,慢慢渗透进干草,只剩下湿痕。
“谁知道你今天早上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为了不让你被发现,我只能把你塞进水缸。”
裴钦没好气,“你知道把你从西厢房偷偷运到这个破柴房花了我多大的力气吗?”
她把磨出血泡的手甩到江熙眼前,“本公主这双手都快累断了。”
光线太暗,江熙只能看到气急败坏的裴钦在跳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裴钦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一下那扇紧紧关闭的木户,轻声说:“逃出去。”
“去哪?京城吗?”
逐渐清晰的黑暗中,江熙看到裴钦重新蹲坐下来,拨弄苞米叶,“不,我不回去。我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她开始再次生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没有人会帮我,我要靠自己逃走。”
“当然,本公主侠义心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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